老夫人把達西和黛玉的神色一看, 就明白了:“你們倆站在窗下?達西你是不是在給公主說這些窗戶讓劉易斯德包爾爵士交了不少的窗戶稅。”
凱瑟琳夫人望着黛玉:“這些窗戶稅可是讓茶葉的稅減了。”
“哦, 還真的。達西去瓷器國,這茶葉比以前又便宜了。真不錯。凱瑟琳夫人,這點窗戶稅應該也沒多少。”
“這是當然。那些村子裏的人我就告誡。一層樓有一扇窗戶就可以了,其餘的窗戶可以用磚封起來,做出個假窗戶。外面看着也好看,還不用交稅。”凱瑟琳夫人驕傲地說。
“一層樓只開一扇窗,他們活得真像老鼠, 只留一個洞口。”老夫人撇了撇嘴。
屋子裏的其餘人忍不住笑出了聲。黛玉跟着笑了笑, 心卻還在為剛才窗下的事擔心呢,就怕哪個人再提起來。老夫人和凱瑟琳夫人說什麽都沒有太在意。
費茲威廉上校照顧凱瑟琳夫人的情緒:“達西, 你們要在倫敦住一陣嗎?”
“是。倫敦現在還是社交季, 喬治安娜要進宮。”達西回複。
于是都聊起了倫敦,有些客人是直接從倫敦過來的。之後還要再回倫敦, 直接就給達西和黛玉下了請帖, 約着去家裏面喝茶、吃飯的。
“喬治安娜要進宮了。可惜安妮身體不好,不然也應該進宮的。等安妮結婚後,明年可以進宮了。”凱瑟琳夫人在那頭跟費茲威廉伯爵夫人說。
費茲威廉上校聽到卻沒有接話。安妮的身體已經成了凱瑟琳夫人的口頭禪。德包爾小姐低着頭,因為難堪而面色羞紅。就算黛玉瘦,可臉上卻不是病态的那種發黃臉色, 皮膚白嫩還透着淡淡的粉紅。每一個人都比自己健康,德包爾小姐實在不願聽凱瑟琳夫人這樣說。似乎是在替她辯白,卻把她推向了另一個極端。不知道結婚後,會怎麽樣。
幸好到了女士們要回房換衣服, 德包爾小姐走在了最後,不想讓自己跟一個個健康的女士姿态相比。
達西過了一會兒,也跟諸位先生上樓去換衣服。心裏卻在想前面黛玉在想什麽,顯然不是想伊麗莎白漂亮的眼睛。那種悲傷的神情曾經見過,還是在廣濟庵的時候,也是被着人才會這樣。
進了屋,看黛玉已經穿戴好,似是随便說的:“賈公子他們都還平安,不過回到瓷器國還要半年時間。要從美洲那裏繞。”
黛玉點了點頭:“路途确實遙遠。”
“你真的沒事?”達西看着黛玉。
黛玉低下頭又擡起了頭:“是沒事。你放心好了。我那時傷感是跟貝內特小姐說,羨慕她有姐妹,還有就算貝內特太太再粗俗,也是在她身邊愛她的。不像我……”
達西走過來抱住黛玉,一時卻不好說。
“其實我這樣想也不對,現在有了你,有了老夫人,有了喬治安娜,不也是有了祖母和妹妹。”黛玉仰起了臉,“可見我就是個糊塗人,才會這麽想。”
“你才不糊塗,是你太善良了。就算貝內特太太這樣的人,你都能替她找到優點。就算是她的丈夫和女兒都未必會這樣想。”
“那你沒有聽過‘門內起幹戈,親仇兩不知’這個吧?越是至親之人,卻容易反目成仇。”黛玉站了起來。
“這種人本來就是極自私的人,為了一些小利也會人倫不顧。”達西笑了笑,“不過我們家卻不會。”
“達西家族是最和睦相親的。”
“那倒不是。只是你、奶奶、喬治安娜可都不是這種人。這個我還是相信我的判斷力的。”
“又不包括你自己。”黛玉笑了,伸出手指在達西的臉上刮了下,“好歹你可是彭伯裏的主人,最最重要的就是你。”
達西抓住黛玉的手指吻了下:“最最重要的是你。”
黛玉抿着嘴笑了:“奶奶和喬治安娜那裏,可是你。”
“她們心裏最重要的是我,我心裏最最重要的是你,那還不是你。”
黛玉把手指抽了回來,轉過了臉去:“這人原來說話最是尖酸刻薄,現在說出來的句句都跟在蜜罐裏滾了幾滾,甜言蜜語的讓人受不了。”
“那還不是你。”
“怎麽是我了?”黛玉轉回了頭,眼睛裏帶着歡喜,明明猜到了達西要說什麽,可就還是要達西說出來。
達西俯了過去:“你不就是那個蜜罐,我怎麽可能說出來的不是甜言蜜語。”
黛玉一下又想多了,臉刷就羞紅了,推開了達西:“又亂說。”
達西正要把黛玉拉回來,門那傳來敲門聲。
黛玉走了過去,站在門那,定了定神,摸了摸臉,才開了門。門外站得是喬治安娜。黛玉把拉開了,讓喬治安娜走進來。
喬治安娜走進來,看到達西也在,不知道黛玉和達西是不是還有事。
黛玉趕緊說:“我也正要去找你呢,正好你來了,一起走吧。”讓喬治安娜先出去,臨出門時還對達西做了個鬼臉。
達西輕輕地笑了。
餐桌上,明顯能看出德包爾小姐的緊張,夫人都以過來人的眼光看着德包爾小姐。而未婚的卻不知道德包爾小姐怎麽了,只想着這是結婚前的興奮。
第二天,就是結婚前一天。費茲威廉上校是不能跟德包爾小姐見面了。倆人吃飯也是分開吃。德包爾小姐是在房間裏吃的,姜金生太太陪着。
晚飯後,只有男人的時候,費茲威廉上校就問達西:“當時你是怎麽過來的?”
費茲威廉伯爵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你現在還會這麽想。已經晚了,明天教堂裏就結束了。”
另外幾位都跟着笑。
費茲威廉上校喝了口杜松子酒。
“上校,以後羅辛斯你當家,還是弄些好酒吧。你看彭伯裏的酒就不像這裏,還要喝這種酒。”利茲公爵在那叫。
利茲公爵是達西家的親戚,拐着彎也就成了凱瑟琳夫人的親戚。反正全英格蘭的貴族都是沾親帶故。
“這就是女人當家的原因,連個選酒的人都沒有。”賀得勒斯伯爵也叫,配合着遠了八輩子的表弟利茲公爵。
費茲威廉上校把手裏的酒杯轉轉:“你們不知道彭伯裏的酒窖有多大。現在跟法蘭西敵對,怎麽可能有好酒。不要告訴我走私,這個可不是這裏能談的話題。”
利茲公爵還想說。達西說了句:“差不多了吧,我們出去吧。”
費茲威廉上校立刻贊同:“走吧。”領頭走了出去。
夜裏達西吹了蠟燭,說了句:“他有些緊張。”
“上校?”黛玉不相信般問了句,“他緊張什麽?”
“當然緊張了。”
“你那時也緊張?”黛玉趴了過來,黑夜裏看不清達西的面目,只能猜着哪是達西的眼睛,緊盯着。
達西把黛玉拉了下來,不給看:“睡覺吧。”
黛玉掙紮了下:“你是不是也緊張?”
達西不說話。
黛玉笑了:“你緊張什麽?應該緊張的是我們。嫁得人對不對,丈夫家的人好不好相處。你們有什麽可緊張的。”
達西自然不能說緊張什麽,含糊了句:“怕對你不好吧。”就把黛玉按在了懷裏,不給再問了。
黛玉為了這句話,心裏又是熱熱的,哪裏還想着再問。
費茲威廉上校和德包爾小姐的婚禮比達西和黛玉的規模要小了些。教堂離羅辛斯不遠,參加婚禮又住在羅辛斯的客人還是坐得馬車去。倒不是為了少走那點路,而是凱瑟琳夫人要求這樣,看着氣勢大些。
羅辛斯的教堂也不大,也就只能坐兩百人樣子。本郡的還有鄰近郡的,凱瑟琳夫人請得那些,大清早就來了,直接去得教堂。馬車自然不能聚在教堂外,就停在了村子裏。那些平日給凱瑟琳夫人罵得不敢喊窮的村民瞪着一輛輛漂亮的馬車,沒一個感覺到開心,好像羅辛斯貴人嫁女兒跟自己沒關系。
費茲威廉上校到教堂,村民們都漠然看着,好像這個人就是到教堂轉一下就走。等德包爾小姐的馬車來了,村民都散了,就怕給凱瑟琳夫人看到圍觀又挨罵。
黛玉和老夫人、喬治安娜坐在一起,沒想到德包爾小姐的婚禮會這樣。德包爾小姐穿着藍色的新婚禮服走了進來,把皮膚襯得更加發黃。
老夫人低低說了聲:“凱瑟琳夫人真是就怕別人說女兒身體好。羅辛斯以後的繼承人也成問題了。”
黛玉有些同情德包爾小姐,看來媽媽的愛對女兒都是沉重的包袱。
婚禮後,吃過了早餐,費茲威廉上校夫婦布萊頓度蜜月。達西、黛玉、老夫人和喬治安娜告辭去了倫敦。
馬車裏,老夫人看着外面:“費茲威廉上校應該把費茲威廉太太帶離羅辛斯,不然他們的婚姻生活不會幸福的。”
達西看着坐在對面的黛玉笑:“奶奶,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像你想得那麽糟糕的。”
黛玉避開了達西的目光,這是馬車裏,可不想讓老夫人笑話了。
“我可沒想什麽。”老夫人轉回頭看了眼達西,又對喬治安娜說,“好了,你得進宮去,這個社交季可是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墨陽明月、醬醬醬醬醬醬小天使送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