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轉了話題:“前天這裏下雨了, 今天會下嗎?”
這個話要是放在瓷器國說, 黛玉一定會覺得是沒話找話的蠢話。可在英吉利,那就是聰明人在尴尬的場合說了句聰明話。
伊麗莎白立刻幫腔:“是呀,感覺會下雨的。”
理查德莫頓先生立刻接上:“如果下雨,我們就不能去釣魚了。”
賓利先生也幫着說。可以看出伊麗莎白松了口氣。
茶點送了上來。凱特吃了口精美的法式小點心,說了句傻話:“公主,你不打算跟侯爵結婚後,在這辦場舞會嗎?”
黛玉不自然, 勉為其難說了句:“天氣已經熱了, 等天涼再說吧。”招呼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 你來塊點心嗎?”
達西的視線垂了下來, 看着黛玉的耳垂越來越紅,豔得像紅寶石般。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跟黛玉跳舞。
“我覺得辦讀書會比較好。公主, 這裏的藏書這麽多, 可以大家一起來讀書。”瑪麗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表示了下意見。
黛玉只能笑笑:“我覺得讀書還是一個人讀比較好。不過,對于書裏的內容可以探讨下。”
“我在彭伯裏看到公主帶來的書,很吃驚。公主,裏面的書你都讀過嗎?”賓利笑着問。
“那些書也不多,大部分翻看過吧, 也就撿緊要、喜歡的讀了讀。”黛玉謙遜地說。
賓利卻崇拜地看着黛玉:“這麽多書都翻看過。我書房裏面的書雖說沒多少,我都沒看過幾本,真是慚愧。”
黛玉低頭笑了:“你們當先生的事情實在多,能分心的事也多, 自然不像我們女子沒有什麽可分心的事,自然有空讀書了。”
貝內特太太不相信地問:“公主,你一定有很多女仆來幫你裝飾帽子、做錢袋了。看看瑪麗,她鑽研學問,就沒有時間來裝飾帽子了。”
瑪麗點頭:“是的,對于看書和裝飾帽子,我覺得看書更有趣多了。”
“兩者都有趣。裝飾帽子也體現一種藝術,難道不是嗎?”黛玉喝了口茶。
“當然。好看的帽子就像一幅美妙絕倫的畫。”達西接了話,“瓷器國有句話‘腹有讀書氣質華’,我覺得很有道理。女人還是要多讀書。”
“所以頭上戴一頂好看的帽子,也能讓人看出內在的氣質來。”黛玉笑了。
“但很多女人裝飾了帽子,也就沒時間讀書了。”伊麗莎白反駁道,“我可不認為女人讀書是為了裝飾帽子。”
“我也不認為讀書是為了裝飾帽子。可讀書,我說得真讀書,領略了其中的美妙;而不是死讀書,只知其字而不知其意。在裝飾帽子時,哪怕一根緞帶,一朵玫瑰也能體現裝飾者對美的看法。貝內特小姐,你總不能否認書對人的影響吧?”黛玉瞧着伊麗莎白。
“我當然不否認。公主說得這些我承認。但大多數人只不過把書讀了而已,更何況只是幾本書,能指望提升多少的美學觀點。我認識的女人中,可沒幾個是如此好學的。”
伊麗莎白這話就把邊上正捧本書勤奮好學的瑪麗給帶上了。瑪麗瞪了眼伊麗莎白,正準備好好想番言論駁倒姐姐,黛玉已經開口。
“書不在多,而在于精。讀一千本沒讀懂,不如只讀一本讀懂了。貝內特小姐,‘真才氣是把自然巧打扮’你不會反對吧?我認為賓利先生就是這樣的。”
伊麗莎白表示黛玉說得有道理,再加上黛玉把賓利擡了出來,不再繼續讨論這個話題。
賓利站起來沖黛玉一鞠躬:“謝謝公主對我的贊美。我雖然讀得書不多,可見還是挺有效率的。”
“賓利,你從社交中獲得的知識可遠比書裏獲得的知識要多多了。”達西把臉轉向了一邊。
賓利叫了起來:“達西,我可不像你說得那樣。”
小莫頓先生站起來拍了下賓利的肩膀:“我們都比較沉迷于社交,舞蹈、茶會,這些可以讓我結交朋友,我覺得挺不錯的。”
“這種也只能結交些牌桌上的賭友。”達西冷冷地說了句。
黛玉側過了頭去笑,承認達西并沒有說錯。
賓利抗議着:“達西,你怎麽能這麽說。社會對人還是有益的。”
“勳爵,你不能說人可以沒有社交吧?”莫頓先生也反對達西的觀點。
達西一下成了衆矢之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反對。黛玉扭回了頭去看達西,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達西看出了黛玉的心思,那就是我支持你,但我絕對不會把你拉上岸,就要看你自己怎麽爬上岸來。
“那要看什麽樣的社交,光打打牌,跳跳舞,幾句客套話就能讓我們收獲良師益友嗎?”
伊麗莎白沖達西道:“勳爵,就是在牌桌上,你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吧?”
“确實。牌桌上反而更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但是我們結交朋友都得在牌桌上找嗎?貝內特小姐,我看你們女人結交朋友可不是通過打牌這種,更多的是跳舞吧?”
“勳爵,你這樣太損我們了。我們結交朋友的方式有很多,只是可能勳爵不去注意。”伊麗莎白叫道。
貝內特太太對伊麗莎白說:“寶貝,你說得太對了,我們女人認識朋友的法子多着呢,哪光是跳舞。只有那些男人想認識我們才會請我們跳舞。”
黛玉差點沒笑出聲來,看到伊麗莎白臉紅了,才憋了回去。
賓利向達西欠了欠身:“我跟達西就是在一次牌局上認識的。可能在達西看來,我就是那個可結交的賭友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辯論。”達西笑了笑,“我們這個話題可以不再談下去了。”又轉向衆人,“我想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辨輸了,就說不辨了。”貝內特太太不忘最後再表明下勝利。
再坐了一會兒,伊麗莎白便提議離開。客人們紛紛告辭。
送走了客人,走到門廳,黛玉便笑:“勳爵剛才舌戰群儒,感覺如何?
達西停住腳步,側身看着黛玉:“公主剛才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給辨輸了,結局凄慘的樣?”
“勳爵這麽說就不厚道了。且不說勳爵口才了得,思維嚴謹,這樣的局面根本不可能發生。再說我為什麽希望看到勳爵這樣呢?對我有什麽好處呢?”
“我也想知道原因,所以才問公主。不然公主為什麽剛才默不作聲,只在一旁坐山觀虎鬥呢?”
“我當然不能出聲了。适才,正是顯勳爵英雄本色的時候,我若是在旁幫腔,非但不能對勳爵起什麽幫助,反而有損勳爵智慧超群的形象。怕勳爵也不會想我在旁邊插嘴吧。我只是順了勳爵的意思罷了。”
“公主挺會把自己的想法加到我的頭上。”達西笑笑往屋子裏走。
“難道是我誤會勳爵的想法了?若是那樣的話,下回我定然會從旁相助。不過,勳爵不怕別人說勳爵是靠女人才贏的?那樣可是不符合勳爵一貫的作風呀。”黛玉輕巧地走在邊上,準備進起居室的門。
“公主認為我一貫的作風是什麽呢?”達西擋住了黛玉的路。
黛玉擡起臉看着達西:“傲然于世,獨來獨往。”
“我還是有朋友的。”
“人的內心總是孤獨的。勳爵不願對人解釋,世人又如何能了解勳爵。”黛玉沖達西笑笑,繞了過去。男仆幫黛玉開了門。黛玉走進了起居室。
達西站在外面,聽到起居室說話的聲音,吸了口氣。他孤獨嗎?熱鬧中總是不合群的那一個。給人誤解嗎?不熟悉的人總說他傲慢。熟悉他的人,也只知道他和氣親切。
他确實不願多說,這世界上喜歡他的自然喜歡,無須解釋。不喜歡的也不用解釋。至于蠢人,就算解釋也未必能解釋明白。
黛玉倒是一眼看穿了他。頭一回有一個人能這麽看到他的內心,達西不由笑了。也走進了起居室。
黛玉擡起頭看了眼達西,便又低下了頭,繼續跟李小姐的對話:“李小姐,看來你得教我法語了。不然,我可要給多才多藝的小姐們臉上抹黑了。”
“憑公主的聰明,很快就能學會的。”李小姐也看了眼達西。
達西坐在了黛玉對面的椅子上:“這我确信。”
“我自己都不敢确定,勳爵倒敢确定了。”黛玉做出一臉不信的表情來。
“你這麽說也許是自謙,可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會相信你學不會。不過,你給自己留有餘地倒是沒錯的。”
黛玉用手捂着嘴笑了起來:“勳爵這麽快就看穿我了?”
“就許你看穿我,就不許我看穿你?”
“好吧,來而不往非禮也。”
“我是自然不會如此,我也不信你會針鋒相對。你只不過開開玩笑而已。”達西拿起了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黛玉嘴努了努,看了眼李小姐手裏的女工:“李小姐,這裏縷空繡一下不是更好嗎?”
“那可是聖加倫的女人才會繡的。”李小姐繡了一針。
“我瞧着也不難。”黛玉便從李小姐手裏拿過繡繃來,拿過線來重新穿了繡了針給李小姐看。
達西的眼睛也吸引過來。想到了那個錢袋,只是頭一回看到黛玉繡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章,晚上。大家不用等。明天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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