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金風玉露 — 第 3 章

邝露得知真相,如釋重負,輕吐心中濁氣,又忽忽若有所失。遠離大殿身側太久,終究變得生分,這些消息,只能千方百計從他處打聽到。

月老道:“老夫這次,除了帶小邝露過來,還有一件事。”

他從袖子裏掏出姻緣簿,翻到一頁,指着一名字道:“此女賢良淑德,姿容甚美,堪為大侄子人間良配。”

邝露驚訝,聲音也有些幹澀:“陛下此番歷的情劫?”

緣機搡開月老,道:“夜神別聽狐貍瞎說,他就是賊心不死,非要把所有人湊成對。”

“怎麽說話呢,男婚女嫁,天經地義。我和你說——”

緣機不想聽,徑自把他推出。

殿門一關,月老被擋在外面,一個勁拍門,和緣機打嘴仗。

過了會兒,敲門聲歇了,月老聲音也沒了,緣機呼口氣:“可算放棄了。”

她對邝露道:“夜神與那狐貍不同,既然知道真相,還盼守口如瓶。”

“自然。”邝露問,“還望仙子告知,陛下何時歸位?”

“約莫兩個月,人間六十年。”

“可會遇到危險?”

“并無,陛下命格極好,生在公侯富貴之家,往來皆是貴胄。一生順遂,前程無憂。”

邝露放下一半的心,聽到後半句,心髒一頓,頗覺古怪。

“敢問仙子,一生順遂,卻是為何?難道……”

緣機搖頭:“夜神多慮。仙神歷劫,并非都要經歷些千古遺恨,對症下藥,方能解開心結。陛下,悲多歡少,心系別離與不得之苦,而生執念。富貴平和的人生,更能撫慰心靈。”

她擡手,在水鏡前一掃,鏡面展現出鐘鳴鼎食之家的清雅奢豪。窗敞開着,框住山光水色。青年戴冠,着墨綠錦袍,坐于案前,一手執折扇,一手筆蘸墨,于白紙上繪樹山。

這副樣貌,委實有點……不羁。

邝露第一次發現他還有這副樣子,嘴唇抿起小小的笑弧。她以袖掩了掩,擡眸,對緣機道:“謝仙子解惑。”

兩人閑談一陣,邝露告辭。方走出緣機府邸,月下仙人半道竄出來。

“小邝露,如何?”

月老道:“你看見陛下的樣子了吧,有何想法?”

“陛下安泰,是天界之福。”

“誰要聽你這般客套話!你實話與我說,心不心動?我為你備下了紅繩——”

邝露避開,心中微惱,面紅道:“月下仙人,陛下說了,不涉情劫。況且,你這紅繩是給凡女備下的,如何又成了我的。”

好心當作驢肝肺,月老氣不打一處來。

見她踩上浮雲,往仙居飛,月老抓來彩霞跟在後面說:“他說你就聽,難怪你——”他把後頭的話吞回去,“你也不想想,不拉紅線,任他在人間富貴一生、孤獨終老,與任他在天帝位子上位高權重、孤獨終老,有何不同,都是孤獨!只是人間短暫而閑适,天界漫長而事繁罷了。”

邝露稍停,速度不由放慢。

月老趁機把紅線和姻緣簿那一頁塞到邝露手裏。

“你看着辦吧,是系給他人,還是系給自己。”

月老走了,邝露看着手心的紅線無言。

月上中天,她搖身一變,化作凡女模樣,下了人間。

人間卻是白日,竹林如海,青翠欲滴。風拂過,影舞蕩,綠杆曳動,葉子晃搖沙沙響。

她随風而行,踏過幾處彎,步上一條黃泥小路。

某一刻,亭子自竹叢後探出檐角,向前,視野豁然開朗。

他在亭中作畫,側有小厮蹲身煎茶。與水鏡中不同,他此刻十分接近大殿燕居時的樣子,溫文爾雅,如水如玉。

風停下來,他也頓筆。負手欣賞了會畫,他轉首欲吩咐小厮,餘光無意囊括進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思考了一下夜神布夜的原理,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說法,夜神一天之內至少要出門365次,太變态了,會累死的呀。所以我覺得天界應該有個地球儀之類的東西,這個儀器是個空間,神必須進空間裏把白晝黑夜塗滿,空間包含人界,一天轉365次,但是礙于科技水平限制一天就壞掉,需要維修。布夜就是在維修完畢後,重新給挂上一個半圓的黑夜。至于天界的白天黑夜,那就是夜神的加班任務了——是的我只是為為什麽天界黑夜人間卻是白天而胡說八道。(手動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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