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你怕了嗎? — 第 9 章 (4)

傻呆呆的,不止不言語,連親人都不認識了。孩子只有五歲,家裏人懷疑是不是失了魂,就找了村裏的婆婆給看。那婆婆年紀很大了,平時除了幫村裏人看看風水,偶爾還幫村裏人了白事。大家都傳說她能過陰,但是誰也沒有見過。

不過這個婆婆看到小孩子之後卻許久沒有說話,當時孩子的父母很着急,連連問她幫忙,婆婆叫他們把孩子留在自己家一晚,第二天一早再領回去。雖然這樣的要求很奇怪,但是孩子的父母實在沒有辦法,又因為都是同村鄉親,最後也只好答應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夫妻倆去婆婆家領孩子時卻出事了,他們自己的兒子活蹦亂跳地從屋裏出來,手上提着那個婆婆的一只手,鮮血糊了孩子一頭一臉。夫妻倆當場就懵了,妻子直接暈倒,丈夫勉強把孩子拉住,見了那只手也吓個半死。小孩嬉笑着帶他進屋去,那個婆婆已經死在屋裏,一只手緊緊握着菜刀,眼睛睜大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樣子。後來村裏人趕來報了警,警察勘察之後認定是婆婆精神失常自己把手剁了下來,然後失血過多才去世的。至于那個小孩,則完全忘了那一晚發生過的事情,連自己見過那個婆婆都不記得了。

但是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疑點重重,那個婆婆精神正常,送走夫妻倆的傍晚還和鄰居聊過天,絕對不會忽然發狂,而且人的骨頭何其堅硬,她一個老人用一把切菜的刀就能把自己的一只手齊齊斬斷,幾乎是不可能的。最關鍵的是,那個孩子一整晚都在做什麽?按照法醫診斷,婆婆應該是淩晨一兩點鐘左右出事的,那麽這之後那個孩子也一直都在屋裏嗎?他又為什麽在事後恢複如常,只是忘了那一天的事情?這些疑點沒有人能解釋,連鎮上來的警察也是毫無頭緒,但是精神失常的人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沒錯,鎮上的人就是覺得做這種事的人精神都有些問題。

至于村裏人為什麽找到歐陽,則是因為村裏人覺得那個婆婆死的蹊跷,她的喪事應該做一場法事,于是歐陽就被請到了村裏。起初他并不清楚婆婆的死因,也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以為只是簡單的做一場法事,過了頭七就可以拿錢走人。但是等到婆婆頭七那天夜裏,歐陽才發現自己恐怕遇到了□□煩,因為那晚屍體不見了。

說起來,歐陽到現在也不明白屍體是怎麽會不見的,他那晚按照正常的流程幫婆婆招了下魂。原本也就是做做樣子,因為這個婆婆無親無故,喪事辦的非常簡單,只有村長和幾個年輕人在。歐陽在停靈的房間門外和棺材四周撒上白面,然後吩咐村民豎起招魂幡,他自己則搖着引魂鈴念起往生咒。按照規矩,死者在死後第七天是要回家看看的,這一趟也是了結心願以便沒有牽挂地去投胎。

就在衆人以為事情就要結束時,原本已經到了傍晚的天色忽然暗了下來,落日的餘晖被幾片厚重的烏雲遮擋了去,在場人心裏都打了個突,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了上來。果然,歐陽還沒有念完往生咒,就聽見門外的栓子慘叫一聲。歐陽轉身去看,村長幾個綠着臉指着地上,那均勻撒在地上的白面上竟然出現了腳印。

那腳印之間間隔不大,但是每落下一個都似乎十分緩慢,像是一個年老的人顫巍巍在走路。栓子已經暈了過去,他身旁的棟梁扶着他也死死盯着那腳印,忽然說了一句話:“婆婆回來了。”

棟梁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見,歐陽當時只覺得自己頭皮都麻了,他看了一眼棟梁,心裏奇怪他是怎麽知道這個腳印就是那個死婆婆的,但這個時候也不好追究。歐陽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着大家低聲道:“都不要說話。”

但是已經晚了,棟梁張嘴說話時已經洩了陽氣,歐陽話音未落,他已經兩眼翻白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朝着棺材走了過去。歐陽趕緊抽出桃木劍,對着棟梁連番拍打,棟梁卻揮揮手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

“我要是有你一半本事,霍家村也就不至于到現在的地步。”歐陽講了一半忽然擡眼看着我說道,“也怪我學藝不精,卻非要強出頭。”

“能不能別打岔?”韓先有些不高興地打斷他,“後來怎麽樣了?”

歐陽嘆口氣卻沒有說話,我冷笑一聲對韓先道:“這還用問?肯定是那個叫棟梁的把他打昏了,帶走了屍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天除了一開始暈過去的那個栓子,其他人全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對吧?”

歐陽詫異地擡眼看我,帶着一絲難以置信:“難不成你還精通鬼谷之術?”

我哂笑:“你該希望我是神仙下凡才對,這樣才不會顯得你自己有多蠢。”

歐陽一瞬間滿臉通紅,撇開臉不再說話。倒是韓先問道:“現在霍家村怎麽樣了?你為什麽會去市醫院的太平間?”

歐陽仍舊別着頭,甕聲甕氣地道:“這裏有個神仙,你問她吧。”

韓先眼珠轉了轉沒說話,我搖搖頭,嘆氣道:“照他剛才所說,那個婆婆死的蹊跷,頭七最是兇險,本不該有那麽多村民留在她家停靈的地方,因為生人陽氣最是鬼魂貪戀之所在。那個棟梁既然被附身,救治不及時兇靈必會奪舍。這事情發生在幾個月前,現在的霍家村,恐怕……”

歐陽這時終于轉過臉,直直盯視着我,眼睛裏竟然晶瑩似有淚水:“霍家村從那之後再無寧日,我想盡了辦法,卻沒能阻止。我去市醫院的太平間,因為最近村裏發生了惡性殺人案,市裏已經介入調查了,死者屍體就在市醫院的太平間。”

“惡性殺人?”韓先皺眉,“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眯起眼睛,靜靜地等着歐陽開口。歐陽看看我倆,輕聲道:“是棟梁死了,村裏人把他燒死,屍體切成了塊。結果被一對驢友見到,報了警。”

我心裏一沉,坐回了椅子裏,果然,霍家村已經徹底亂了。

韓先卻仍舊帶着原來職業的一絲敏感,追問道:“村裏人?你是說霍家村裏的所有人?”

歐陽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還是咬牙道:“村裏所有人都同意的,大家一起動的手。我,攔不住。”

☆、村中事

韓先睜大眼睛:“什麽叫所有人都同意?那個棟梁的家裏人難道也同意?”

歐陽眼中泛起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然你以為那麽一個大活人,是怎麽被活活燒死的?”

韓先無話可說,緊緊皺着眉頭轉身走到水龍頭處接了一碗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扶着水池許久沒有動彈。

我想了想,問歐陽:“村裏人為什麽要燒死他?他們怎麽知道這個法子的?”

歐陽周身一震,下意識地彈跳起來:“我,随口一說,我只是說婆婆的屍體早些燒掉就對了。真的跟我沒關系!”說完,他丢了魂一樣抱着頭跌坐在沙發上。

“那你急什麽?”我奇怪道。

“我沒,你別亂講!”歐陽臉漲得通紅,“他們給我下了藥,我那天睡死過去了。否則我肯定,肯定要去阻止他們的!真是愚蠢至極!”

我盯着他看了半響,點頭道:“既然你沒有說過,那麽他們應該是從別處聽來的。而燒死人之後,還能想到碎屍處理,可見他們心思歹毒已非常人能想象。所以事後對于屍塊的處理,必定是周全的。但是随後而來的驢友卻又發現了屍塊,說明這件事是被人刻意揭開。我猜,那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看着歐陽吃驚的神情,我眨眼:“我不懂什麽鬼谷之術,但是我知道推理。怕了嗎?”

“我只是覺得他們太過殘忍。無論如何,棟梁難道想發生那些事嗎?”歐陽垂頭喪氣,又有些惡狠狠地道,“他們都瘋了,必須得有人阻止他們!”

韓先走過來,問歐陽道:“你為什麽要到市醫院太平間裏找屍塊?難道屍塊有問題?”

歐陽繼續吃驚地看着韓先:“是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韓先淡笑着搖頭:“因為那天晚上你并沒有親眼見到棟梁被燒死,你看見的是屍體,或者說屍塊。而你一定是知道棟梁的某些特征,卻沒有在屍塊上見到,所以才會起疑心,你懷疑棟梁沒有死?”

歐陽點頭:“你猜的沒錯。事實是,棟梁後來的确把村子裏搞得烏煙瘴氣,村長帶人燒死了他并且處理了屍體,但是我知道棟梁的左手是骨折過的,可我那天卻沒有在屍塊裏發現左手。”

“左手?”我腦中似乎閃過什麽,卻是太快沒有抓住。

韓先卻嘀咕起來:“那個婆婆自己砍斷左手,這個棟梁的屍塊裏也沒有左手。這是巧合嗎?”

“應該不是。”歐陽道,“棟梁被婆婆附身那天,左手就不聽使喚了,後來才發現是骨折。不過那會棟梁已經被奪舍了。”

“真的有奪舍這種事嗎?”韓先懷疑地看着歐陽,“你是怎麽發現的?”

“是那個棟梁自己說的吧。”我邊說邊繼續看電腦上的資料,“奪舍這種事,自己不說,別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就連最親近的人都很難。而且我猜,那個棟梁家裏應該很快就出事了。”

歐陽點點頭:“棟梁媳婦沒幾天就被發現上吊死了,還有他閨女,也瘋了。”

我點點頭,對歐陽道:“我打算去霍家村看看,你呢,要不要回去?”

歐陽顯然很激動:“你要是能去,那霍家村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呀!”

“你別這麽說。”我擺手,“霍家村的事恐怕沒那麽簡單,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決。只不過這些事都太巧合了。”遇到歐陽,我兩次陷入幻境,不論他是否還有事情瞞着我,我都不能讓他離開我的掌控。火車上的食屍鬼,太平間裏的屍變,霍家村的夫婦,如果這一切有幕後之人,那他也不過是借着你歐陽的出現把我引去霍家村罷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走這一趟。”

歐陽抓住了一個詞,詫異道:“食屍鬼?那是什麽?”

“啃食屍體甚或活人精血為食者,稱食屍鬼。屍為怨氣、晦氣之源,食屍之人則為怨氣所生,晦氣所結,是餓鬼中的餓鬼。”我的聲音清冷而不帶一絲感情,“這次這個當為冤屈之怨氣所結,卻附于嬰靈之體,現在已得了人形了。”

“你,不會遇到了吧?”歐陽顫抖着聲音,在韓先和我身上來回打量,“食屍鬼,你們遇到了?”

韓先臉色一白,抿着嘴唇沒有說話,只點點頭算作回應,火車上的事對他來講太過沖擊,現在應該還在消化中。我擡眼看了看歐陽,道:“怪我一時大意,叫那孽障逃了。”

“現在想想,恐怕那東西是故意引着咱們關注到霍家村。”韓先分析起來,“否則它在火車上呆了那麽久,不應該沒有任何動作。”

火車,我忽然想起火車上的乘務員小芳,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竟然忘了她!“該死!”我低喝一聲,“忘了那幾個人!”

韓先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道:“你說那個不見了的女人,我這就給羅興打電話,讓他幫忙查一下。”

“還有個乘務員叫小芳的。”我在屋內來回踱步,“她和另一個乘務員身上都有吳道士屍蟲的痕跡,她還曾經被那個死掉的孕婦附身。都怪我,太大意了!”

韓先掏出電話本要撥號,見我忽然焦躁不安起來,随即放下手機迎面攔住我去路,雙手按在我肩膀上,定定地注視着我,聲音輕輕淺淺卻分外清明地道:“這些事原本就跟你無關,你不需要自責。”

我搖頭:“若我心志夠堅定,思慮夠周全,其實我早該想到……”

“你聽我說!”韓先雙手扣住我的頭,強迫我看着他,我望進他眼裏,聽着他一字一頓地說,“若是沒有你,那些東西還會害更多的人。所以你并沒有做錯什麽,根本無需自責。”

我一時間有些迷惑,面前的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那麽沉穩鎮定,看起來讓人安心踏實,但是我想不起來。我皺起眉頭,用力回憶到底這雙眼睛在哪出現過,卻冷不防被擁進了一個懷抱。韓先溫熱的胸膛貼着我的臉,忽然我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這是要幹嘛!

看着我忽然跳開,韓先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還沒說話,歐陽就咳嗽了起來:“屋裏還有個大活人呢,你們倆能不能先別打情罵俏的?”

我轉臉看向歐陽,冷笑道:“那你這個大活人,還沒活膩吧?”

歐陽縮了縮脖子,擺手道:“好好好,你倆繼續,我出去總行了吧?”

韓先幹咳兩聲道:“我去給羅興打電話。”說着拿了手機走到陽臺去了。

歐陽湊過來勸道:“其實他說的沒錯,你真不用自責。這些事如果注定會發生,你又能阻止什麽呢?三千紅塵,各有業障,你已經做了很多,盡力就好。”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此時此刻,我又能說什麽呢?三千紅塵,各有業障,說的沒錯,原本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可我的緣法在哪裏?我苦苦尋找的又是什麽呢?

☆、歐陽的魂魄

羅興當天晚上就親自送來了資料,一起來的還有邢薇薇,她把醫院的監控視頻拷了一份出來。我們幾個在韓先家分頭查看了一夜,最後只得出了結論,首先最詭異的,監控裏顯示那個跳樓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沒有死,而是抱着孩子離開了醫院。此外,那個男人和他老婆的确是霍家村人,而且是霍家村出事之後才離開的村子。

從資料裏擡起頭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幾個人卻都出奇地特別精神,韓先去樓下買了早點,大家一邊吃一邊繼續讨論起來。韓先昨晚已經大致把火車上的事情給羅興和邢薇薇講了一遍,歐陽也順便補充了醫院裏發生的事情。邢薇薇聽說韓先差點醒不過來,簡直擔心的要命,還是韓先耍了兩下拳腳證明自己真的毫發無損才止住邢薇薇的哭聲。于是我在心裏暗暗決定,以後韓先如果出什麽事的話,決不能完完全全地告訴邢薇薇。

羅興手裏拿着一根油條忍不住八卦:“所以老韓你親眼看到那個東西了,那你當時什麽感覺?是不是颠覆所有價值觀?”

韓先被豆漿嗆了一口,瞪了羅興一眼,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別叨叨,要說就說正事。”

羅興摸摸鼻子,幾口吞了油條,嘀咕道:“不是說要去霍家村嗎?我查好了路線,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邢薇薇聽了也激動起來:“對對,咱們到了那邊要住下嗎?住哪呢?歐陽道長你有安排嗎?”

韓先放下碗拉起邢薇薇道,嚴肅起來:“你不用上班嗎?我記得醫院裏可忙着了。”

“忙又怎麽樣,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呀!”邢薇薇不甘示弱,“你們都去了,誰跟我玩呢。”

“玩?”韓先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們是去玩?”

邢薇薇心虛地轉開頭,嘀咕道:“就算你不同意我難道就不能自己過去嗎?”

韓先皺眉正要發作,我趕緊拉開邢薇薇,沖她使了個眼色,向韓先道:“你先別急,霍家村歐陽帶我去就可以了,你們還是留下。”

“不行!”三個聲音幾乎異口同聲地叫出來,歐陽吓了一跳,站起來做和事佬兒:“要我說阿藍說得對,霍家村的事我都跟你們說了,那兒太危險,你們還是別去。”說着對邢薇薇道:“你個小女孩,女子本就陰氣重,容易招惹是非。”又指指韓先:“你之前出的事這就忘了嗎?還敢去冒險?”

羅興走了過來,笑眯眯道:“道長,我是男的陽氣重,我也沒出過事。”

“沒出過事才更危險。”歐陽哼哼兩聲,“你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沒見過,到時候出了事先吓個半死,耽誤事情不說,自己也危險,更不能去!”說完就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好像跟我是統一戰線似的。

我扯了扯嘴角,單手捏住歐陽的脖子,用力掐住,就那麽盯着他看。其他三人見我突然變臉,都愣了,還是羅興靠的近,待要拉我,卻被我一下子甩開。

“阿藍?”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森寒,“你叫我阿藍?”

歐陽臉色紫漲,雙手從一開始的抓撓到現在已經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睛直翻,喉嚨裏一直發出“呼呼”的聲音。我冷哼一聲,将他摔在地上,看着他暈了過去。

“都別說話。”我示意韓先三人不要過來,伸手取出打魂鞭,直接招呼在了歐陽身上。只聽一聲慘叫,卻是歐陽的魂魄被打了出來。

我冷笑一聲,依舊掐住他:“說說吧,幻境裏是怎麽回事?”

歐陽的魂魄雖然垂着頭,但是卻全身都在抖,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憤怒。我手上用力:“我可不是耐心的人,你不說,我也不介意直接除掉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他終于擡起頭,眼睛裏滿是哀求,“那個幻境是別人占了我的身體,我不知道是什麽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擡起左手在他眼前晃晃,“看見了嗎?這只手從不沾魂魄,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凡是碰到的魂魄,都會被送進餓鬼道,永生永世受業火焚心之苦。到那時,想入地獄都不可得了。”

“餓鬼道?你,果然是上差!”歐陽的魂魄渾身一震,“求上差救我!也救救這個道士吧!”

“你不是歐陽的魂魄,你是誰?”我心頭疑慮更甚,為什麽我一直發現不了這魂魄是奪舍的?難道他還有什麽其他本事不成?如果是這樣,霍家村的事是不是并不可信?

“上差!”那魂魄雖然被我扣住脖子,但還是硬生生跪了下去,哀求道,“我就是霍家村那個過陰的婆婆,我死的好慘,現在魂魄還被拘在這人身上。上差,求你大發善心吧!”

我盯着那魂魄看了半響,只得松開手嘆道:“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把你禁锢在歐陽身上,我一時看不出來,我也瞧不出你的本來面目。是什麽人害你,你可知道?”

那魂魄只搖頭,我又問他:“你的屍身現在何處?”

他還是搖頭,我再問:“歐陽的魂魄呢?”

魂魄這才道:“他的魂魄一直在他身上,我只是剛才被打魂鞭打出來。”

才過了這麽一會,這魂魄看上去已經淺淡了很多。我看着他,點點頭:“你不能離開他身體太久,否則會消失的。但是你這樣被禁锢在他身上,時日久了,歐陽的魂魄會被擠出去的。”

那魂魄急急地辯道:“上差,那道長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事。只要回了霍家村,找到我的屍身,您就一定有辦法破解這個法術,到時候我就能去投胎了。”

“你又知道自己的屍身是在霍家村?”我近前一步,“已經是鬼魂的人了,說話還是前後矛盾,你是不是真想死啊?”

“上差莫動怒!”魂魄瑟縮了一下,“只因若是我屍身離開霍家村地界,這法術就會失效的。我以前聽說過這種法術,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被用在自己身上。”

我不置可否:“你是怎麽死的,總該記得吧?”

魂魄露出回憶的表情:“那個孩子,我幫他招魂,但是他的魂魄走的非常遠,我跟過去的時候過了界,再想回去已經晚了。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拘在歐陽道長的身上了,我之前從沒見過他。”

這可是奇了,如果現在這個魂魄真是那個婆婆,而且她真是在招魂的過程中出事的,那麽歐陽之前說那個婆婆自己砍斷手失血過多身亡就有問題了。那個小孩就很有問題,婆婆的屍體的失蹤也很值得深究,還有魂魄提到的法術,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腦袋一團亂麻,果然這種推理的事情還是做不來。我越努力地想,頭就越痛,終于還是放棄了。一晃神兒,韓先羅興和邢薇薇都擠在我跟前,我吓了一跳:“你們幹嘛?”

“你還問我們幹嘛?”韓先叫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羅興和邢薇薇都心有餘悸地點頭,邢薇薇下意識地瞟了眼旁邊,順着她的目光,我看見歐陽倒在地上,臉色慘白,脖子上暗紅的抓痕分外紮眼。

☆、上山

經過反複的讨價還價,我們五個人還是一起出發前往霍家村。韓先對于邢薇薇同行很有微詞,但是羅興作為表哥都勸不動,他更是沒有辦法。至于我之前提過的自己和歐陽去霍家村的意見,則被他們一致忽略掉,尤其是我差點把歐陽掐死之後,歐陽自己也不敢再跟我獨處了。

我也是無奈,但也确實沒辦法解釋當時的事,為什麽莫名其妙地對歐陽動起手來,我自己也是不明白,當時明明在跟那個自稱霍家村神婆的鬼魂說話。至于那個魂魄,我也沒有辦法能把它從歐陽的身體裏直接剝離,否則它就真的消失掉了。好在它并沒有奪舍的想法和本事,只好暫時先維持現狀,不過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歐陽,一來是擔心他被吓着,二則,任誰知道自己原本好心去助人卻被冤魂纏上,都會郁悶的。

開車走了大概三天左右,我們終于看到了公路旁的一個指示牌,上面寫着“霍家村”。歐陽左右看看,确認道:“就是這裏了,咱們從這拐進去吧。待會還有段山路要走,開車從這過去能看見那座山。”

同車的是韓先有些吃驚:“你是說霍家村是在山裏?”

歐陽點頭:“确切地說是在山坳裏,終年都很涼快的。現在這個季節,村裏可能還要穿兩件才行。”

我挑眉,現在可是六月中了,還要穿兩件衣服,那豈不是到了三伏天也不會熱?看來這村子名堂不小。韓先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面色凝重了起來。自從他辭職當起了無業游民,其實一直都在“鑽研”這方面,前兩天還拿着《易經》要跟我探讨,可惜我對這方面一知半解,沒能讓他滿意。

按照歐陽的指引,我們很快開上了山路,那盤山公路不僅十分狹窄,而且彎彎曲曲,有些轉彎的地方連護欄都沒有。我們龜速地趴着山,時不時還要避讓迎面開過來的各種農用機車。

“看起來這村子裏的人還挺忙。”韓先看着又一輛輕型卡車從對面駛過,不由得感嘆起來,“上山這麽一會的路,這都幾輛卡車了。”

我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駛過的卡車,車上裝着幾個麻袋,還有幾個塑料桶,搖搖晃晃地沒什麽稀奇。這時韓先的電話響了,是邢薇薇打過來的,電話那頭邢薇薇的聲音急促而慌張:“韓哥你們快停車,快點停車啊!”

韓先不明所以,正要細問,邢薇薇卻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在電話裏嚷嚷道:“快點停車,出大事了!”

我一腳踩在剎車上,後面羅興的車也跟着停了下來。羅興和邢薇薇幹脆利落地下車跑了過來,羅興一臉戒備地靠近,邢薇薇則是直接奔向了韓先。

“到底怎麽回事?”韓先從車上下來,拉起撲在懷裏的邢薇薇,“出什麽大事了?羅興,你們怎麽了?”

羅興看了看四周,走過來低聲道:“剛才從上山起,我就覺得不對勁,你們有沒有注意,跟咱們相向行來的卡車有幾輛了?”

他這一問,我們三人莫不是面面相觑,歐陽直接道:“誰沒事會注數對面開來的車啊?這不是閑的嗎?”

他話音剛落,邢薇薇臉色古怪地道:“這叫觀察力強。”

“到底是怎麽了?”我直接問邢薇薇,“你觀察到了什麽?”

邢薇薇緊張地道:“仙女姐姐,我發現每次開過來的卡車都是同一輛。”

聽了邢薇薇的話歐陽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韓先卻還是不太相信,他看向我,我剛才一直在開車,注意路況還來不及,根本就沒有仔細看迎面來的卡車。倒是羅興也是沉着臉道:“薇薇說的沒錯,我發現對面的卡車有問題,因為車牌號都是同一個。而且那上面的司機和副駕,好像不太對勁。”

“羅興,你可別吓唬人。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韓先一臉震驚地看着羅興,“我怎麽都沒注意呢?”

羅興還要說話,我卻直接打斷他道:“咱麽再往前開一段,如果還是出現同一輛卡車,就說明薇薇他們沒看錯。”

大家只得同意,于是我們繼續各自上車往前行駛。果然,在開出一段路之後,又是一輛藍色的輕型卡車載着幾個麻袋和塑料桶迎面駛了過來。這一次我們三個都很仔細地觀察了那輛車,再往前繼續開,果然還是一輛一模一樣地卡車開了過來。

韓先低聲道:“停車吧。”

我們下了車,韓先指着路邊的一棵樹說:“我記得這棵樹,上山以來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剛才這棵樹又出現了兩次。和那輛卡車一樣。”

邢薇薇從後面車上下來,遞給我們手機,屏幕上正是那輛車的照片。屏幕上卡車司機雖然坐在駕駛位,但是手卻沒有在方向盤上,而是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麽,而那個副駕駛位上的女兒,則是一副異常恐怖的樣子,因為,她的臉只剩了一半!

看了手機照片,歐陽倒吸一口涼氣,白着臉道:“這是村裏的四喜和他媳婦!我見過他們!”歐陽解釋說四喜就是神婆頭七那夜跟着村長的幾個人之一,那天村長霍建國帶着棟梁、栓子和四喜幾個人幫神婆過頭七。棟梁全家已經死了,不出意外四喜和他媳婦這也是已經出事了,至于那個叫栓子的,當場暈了過去,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我點點頭:“看來他們應該是在山路上出的事,現在只能想辦法查出他們的死因,也許有破解的辦法。”

“死因,要怎麽查?”邢薇薇皺眉提問,“歐陽道長你有沒有村長的聯系方式,打個電話問一下不就行了。”

歐陽苦笑:“我自從離開村子,就再也打不通村裏人的電話了。”

邢薇薇很是吃驚,但仍舊是好奇:“那我們要怎麽查,神仙姐姐?”

我皺眉道:“你叫我阿藍吧,我不是神仙。“

”好,藍姐姐,你快說,我們現在要怎麽做?“邢薇薇挽着我胳膊,滿臉的憧憬。我真不想打擊她,因為一會雖然會蠻精彩,但絕對不會好看。

“咱們仍舊開車,但等一會那卡車出現時,馬上跟上去。”我掃視衆人,“待會可能會很危險,咱們不要分開兩輛車,還是都上同一輛車。韓先,你來開車,我坐副駕駛,歐陽你坐在司機後面照應韓先,薇薇坐在中間,羅興你保護好薇薇。”

大家都沒有意見,我們開着車在盤山公路上繼續行駛。只是這一次,卡車出現的似乎格外的慢,每個人的心都懸着,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又都非常期待将要發生的事。也許人就是這麽矛盾吧,總是既好奇,又不能承擔後果。

我們似乎一直在爬坡,知道看到前面不遠處羅興的車停在路邊,邢薇薇失聲叫道:“鬼打牆!”

羅興拉了她一把道:“別鬧。早叫你不要跟着來,現在怕了吧?怕了我就送你回去。”

邢薇薇翻個白眼:“你舍得回去麽?”

“都別吵!”韓先指着前面,“來了!快,跟上去!”

我點頭,立刻轉彎跟在卡車後面。因為不知道一會會出什麽事,我不敢靠的太近。邢薇薇照舊拿出手機拍視頻,一邊拍一邊道:“那幾個塑料桶好奇怪啊,怎麽一路轉彎都不見它們晃?”

歐陽的聲音幽幽響起:“因為那輛車根本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看了眼後視鏡裏的歐陽,只見他神色古怪,正要說話,卻被韓先扯了一下衣袖,原來前面的車開始加速了。我一咬牙,這個時候只能跟上去,只好踩下油門緊緊跟了過去。

但是馬上前面的車忽然一個颠簸,似乎前面壓到了什麽東西,緊接着一個車輪掉了下來,直直地滾過我們的車子。衆人正看的吃驚,卡車又彈跳了一下,然後猛地向一側倒下。卡車倒下後右側貼地滑行了一段路,然後整個卡車就卡在靠近懸崖的路障上,停了下來。

我猛地剎住車,盯着前面的卡車看。邢薇薇捧着手機叫道:“車禍,快去救人啊!”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歐陽不耐煩地打斷她,“你以為咱們這是在看事故現場呢?”

邢薇薇猛地住嘴,忽然發現自己身處在怎樣的環境裏,尤其是怎樣一個詭異的環境,其實是一件挺駭人的事。不過其他幾人并沒有時間關注她的情緒變化,因為正在猶豫要不要下車去看看的時候,前面的卡車又有了動靜。

駕駛室一側的車門猛地被推開,四喜從裏面爬了出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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