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上樓時看到埃文斯先生:“我去過格雷斯徹奇街, 安全地回來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沒有埃文斯先生叮囑他們保護我,可能我就回不來了。”
埃文斯先生的眼睛瞪大了些:“那個……”往正往圖書室走的達西身上瞥。
黛玉眨了眨眼,笑了:“埃文斯先生,你可以跟勳爵交流交流,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輕快地跑上了樓。
“爵爺……”埃文斯先生這回光明正大地向達西求助了。
達西聳了聳肩:“我可不想插手在裏面。”走進了圖書室,進了門忍不住笑了。可憐的埃文斯先生就這樣被黛玉調侃了。
倫敦實在是買東西比鄉下方便多了。達西跟經紀說完,經紀出了達西家的門就去了牛津街, 晚飯前把一摞平紋細布送來了。
黛玉看着達西:“你買的?”
“我讓經紀買的。”達西有點難堪, 沒想到經紀這麽糊弄他。
老夫人圍着那一摞平紋細布看:“真沒想到早上彭伯裏侯爵夫人去了回格雷斯徹奇街,下午彭伯裏侯爵就進貨準備當貨商了。怪不得埃文斯先生這麽擔心彭伯裏侯爵夫人去格雷斯徹奇街呢。”
埃文斯先生把頭昂了昂:“老夫人, 你誤會爵爺。爵爺只是……”
“只是想把前面的院子利用起來, 放張桌子,埃文斯先生站後面, 明天就可以賣了。”老夫人看着埃文斯先生。
埃文斯先生結巴地說了句:“我賣?”
“當然, 你看我們幾個誰能去賣?”
“那還是我賣吧。”埃文斯先生只好承認如果真要擺攤賣得話,那只能是他。
達西知道這是老夫人在逗埃文斯先生,卻不忍心:“明天去退了。我原是他找個商家像黛玉想得那樣,可不是從店裏搬來。”
“我記得從瓷器國帶來的料子裏一色的還剩點,好像正好夠三個人做裙子。就我來裁, 給奶奶、喬治安娜還有我各做一條。”黛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達西,你是不是快要破産了?”
達西嚴肅地說:“沒有。只是彭伯裏侯爵夫人未雨綢缪,才決定自己做衣服。奶奶和媽媽的服裝費當年很讓爺爺和爸爸皺眉,每次傳給裁縫過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記得給奶奶和媽媽做衣服的裁縫, 都在鄉下買了地,她們的丈夫成了鄉紳,有一位還封為爵士。是吧,奶奶?”
老夫人翻了好大一會兒白眼:“中産階級的小姐才幹這種事。”
“奶奶真沒自己裁過衣服?”黛玉不相信地問。
“自然裁過,也就是當游戲玩而已。說實話我裁得不比迪布瓦太太差。可還是不會自己做衣服。”
“那就是當裁着玩好了。”
第二天,吃過早餐後,黛玉真就找出了三塊絲綢料子來玩。老夫人不敢第一個給黛玉做試驗品,黛玉便找了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站在起居室裏,張着手臂讓黛玉量尺寸:“真要自己做嗎?”
安涅斯雷太太坐在沙發繡着花:“公主就是能幹,花繡得好,衣服也會裁。”
“我就是在胡鬧。”黛玉笑着讓女仆把一塊松花色的絲綢在桌子上鋪開,“熨平了。”
老夫人走了過來看:“這是你帶來的吧?看上去像查米尤斯綢緞。”
“老夫人眼力真好。确實不是查米尤斯綢緞,只是像。我帶來的,還有瓷器國賞達西的綢緞倒是不少。要說起來東西是好東西,但不适合做這裏的衣服。達西說放在那,我可以慢慢做瓷器國的衣服穿,就都放在彭伯裏了。”
安涅斯雷太太在邊上笑着:“公主剛來送我塊料子,我看就好,只是舍不得做了裙子穿。”
絲綢這種東西,窮人家當成寶,自小就在富貴中長大的黛玉沒當回事。那時黛玉剛來英吉利,送輕了怕人覺得自己禮數不周,送重了怕達西和喬治安娜難做人。挑了塊給紫鵑和雪雁做衣服的料子送安涅斯雷太太。結果,就這樣一塊料子似乎都送重了。
好在達西和喬治安娜都不會在這種事上覺得有什麽,也沒去多想。至于那些賞的料子因為是龍緞、蟒緞、妝緞之類,厚實、挺括,若是巴洛克、洛可可時的大裙子還或可用用,這時候的直裙子可就沒法用了。
能用的素綢、素紗,大部分給達西賣了,留得一些給黛玉做了結婚時的禮服。如今還剩的這點,黛玉就想着得做出三條裙子來。
黛玉看着女仆已經把熨平了,一剪子下去,斜着一條筆直的裁了下去。
“達西怎麽把這些給賣了。”老夫人跟裏似在埋怨孫子,心裏卻是不讓孫媳婦怪孫子。
黛玉直起了身,把剛剪得瞧了瞧:“奶奶,這不能怪達西。他又不懂女人的衣服,那時是我讓他賣的,賣了好有現錢放在銀行吃個利息。也不算虧,若是別的絲綢好賣,我也會賣了。這些東西,可以再從瓷器國買來,只是現在急着要用,才不湊手。”
達西走了進來,看黛玉已經剪了一刀的絲綢:“剪得挺好的,迪布瓦太太一定後悔了。”
老夫人撇了撇嘴:“都沒有看能不能穿上,你就說挺好的。也許迪布瓦太太正得意呢,這些女裁縫走東家轉西家,一半賣衣服,一半就是賣人家的流言蜚語。”
“那不來正好。”達西笑了,“不過玩一次也就夠了,可以考慮雇個裁縫常在家裏就可以了。”
一個好裁縫的價錢可不便宜,這可不是省錢了。老夫人用手碰了碰桌上沒剪的另兩塊的綢緞:“黛玉你說不能用又不好賣的絲綢,可是瓷器國皇帝給的。”
黛玉彎下腰,又裁了下去:“這種龍緞、蟒緞、妝緞也就只能做了衣服送進宮去算給皇帝、皇後的壽禮。我還記得小時候跟着我媽去到織龍緞、蟒緞的地方,金、銀線夾在絲裏面織進去,還有孔雀毛,要說起來是費工又費料,可在這沒法穿出去,在這只能糊牆上當壁紙用了,做個帳幔都不夠垂。”
李小姐聽了直咋舌。安涅斯雷太太也算是有些見識了,可聽黛玉這麽說,心裏真覺得暴殓天物。
料子不多,李小姐站邊上看黛玉每剪一刀都緊張一下,好像跟割她的肉似的。喬治安娜受了李小姐的影響,都往後退了半步,怕碰到黛玉的胳膊。
老夫人倒是鎮定,站在桌邊上:“剪壞了,正好可以去裝飾帽子,再不成還可以做個襪帶。”
黛玉正要下最後一剪子,聽到老夫人這句,剪子停了下來:“奶奶,我知道你是怕我害怕剪壞,才這麽說的。我可不怕呢。”話音落了,黛玉就剪了下去。
“嗤……”剪綢緞的聲音把李小姐的心都給揪得高高的,随着最後的聲音消失,那顆掉得不知哪去了。
“好了。”黛玉把剪好的一塊塊在喬治安娜上挂好,再用針別上,“怎麽樣?”
喬治安娜不敢動,看老夫人。
“等縫好了才知道。至少現在可以穿上,這就不錯了。我的帽子裝飾看來還要再找別的。對了,黛玉,給我裁得時候可以考慮下。”
黛玉瞧了瞧桌子上那些零角碎料,這些也夠裝飾帽子了:“奶奶放心,有你裝飾帽子的。來,奶奶,該你了。”
老夫人嘴裏推着,卻又讓黛玉剪了塊藍色的絲綢。這也是黛玉從彭伯裏的畫像,還有老夫人平日衣服猜出來老夫人喜歡穿藍色的。最後黛玉才把塊月白色給自己裁了。
黛玉裁好,又要畫繡樣。
達西攔住:“這些讓女仆去做吧。”黛玉也不反對,讓紫鵑和雪雁領着女仆去繡花了。
第二天,貝內特太太帶着三個女兒和嘉丁納太太就來回訪。彭伯裏侯爵夫人可以這麽客氣地來拜訪,第二天去訪都覺得有些遲。那也是因為如果當天下午去,實在幾位的衣服選擇不好。
貝內特太太幾位到得時候,正是黛玉才裁好了料子。男仆把貝內特太太和嘉丁納太太請到了一間小客廳裏坐着。
伊麗莎白瞧着這間客廳,跟彭伯裏的風味不太一樣,但依然布置得很風趣可愛。牆紙用得是綠色,能讓人想起鄉下,夏日裏坐在這是很舒服的。
黛玉和喬治安娜、安涅斯雷和李小姐進來了。黛玉請大家坐下,又讓男仆上來瓜果、冰淇淋。
貝內特太太的目光一直在黛玉和喬治安娜身上的裙子上轉,說了幾句後就問:“公主和達西小姐的衣服是在哪買的?”
伊麗莎白的臉色尴尬起來。問這種問題,除非關系很熟,或者對方有意顯擺,不然陌生人問實在是很尴尬的事。
黛玉一時不好回答,說是迪布瓦太太做得,實在是有替迪布瓦太太宣傳。不回答,又顯得沒禮貌。
嘉丁納太太顯然理解外甥女的想法,就算沒有伊麗莎白的關系,也得解下這個圍,不然丢臉一起丢了:“是迪布瓦太太那做得吧?”
黛玉點了點頭:“迪布瓦太太是個很活潑的人。”
嘉丁納太太尴尬地笑了笑。
黛玉立刻明白迪布瓦太太就像老夫人說得那樣到處傳播流言蜚語,說自己的一定還不是好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25217435投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