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不在凱瑟琳夫人房間裏多待。舞會前的事兒多着呢。黛玉是希望雷諾太太在這, 而不是布朗太太。可布朗太太身體好着呢, 辦事也得極利索,總不能沒錯就給攆開。
趁着晚飯前換衣服的時候,黛玉問了達西:“凱瑟琳夫人怎麽了,心情這麽不好?”
“上校沒聽她的話。”達西簡短地說。
“看來威爾士親王想當攝政王了。”黛玉把自己從格雷珠寶店打回來的金項鏈在脖子上比着。
達西笑了笑,對于凱瑟琳夫人和費茲威廉上校間的矛盾确實如此。凱瑟琳夫人要掌控女兒和女婿,費茲威廉上校做為軍人、男人,就算姨媽也不能俯首稱臣。
“這事我沒覺得上校有錯。”
“你覺得我這條項鏈怎麽樣?我把我以前的金飾重打的。”黛玉從鏡子裏看達西的反應。
達西看了眼:“挺好的。”
“幫我戴下好嗎?”
黛玉拿着項鏈看達西。達西走過來幫黛玉戴上:“再過三天, 我們倆去個地方玩玩。”
“海德公園?只要不下雨, 不是天天去。”黛玉笑,再過三天就是倆人結婚一個月, 當然記得。
“不是那, 別的地方。”
“埃克塞特交易所?也去過呀,上回你帶我去看過了, 裏面有動物。”
“到時你就知道了。”
“不帶奶奶和喬治安娜去?那多不好, 怎麽跟她們說呢。奶奶年紀大了,其實是愛熱鬧的。我外祖母就是,巴不得日日有人陪着她玩。”
達西退後了兩步:“奶奶和喬治安娜那天另有安排。”
黛玉眨了眨眼:“好吧。那就聽你的。”把手腕上的手套往上拉了拉,“凱瑟琳夫人來了,可不能下去晚了。”
達西不說話, 陪着黛玉去了晚餐前的女士休息室。
老夫人和凱瑟琳夫人已經在了。老夫人神态悠閑,凱瑟琳夫人的表情就像剛跟哪家店裏占她便宜的夥計剛吵完架。
安妮費茲威廉太太坐在凱瑟琳夫人的邊上,垂着頭。姜金生太太關心地問着費茲威廉太太是不是路途累了,要不要早休息。
費茲威廉上校進來, 凱瑟琳夫人把臉轉向了一邊,不去看女婿兼侄子。費茲威廉太太緊張地擡起頭看了眼丈夫又低下了頭。
黛玉走到老夫人邊上坐了下來,對凱瑟琳夫人說:“姨媽,歌劇院好像又上演新劇了,吃完飯去劇院吧。貝德福德公爵的包廂這一個月都歸我們用呢。”又對費茲威廉上校和安妮說,“一起去看劇吧。”
上校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立即同意了。凱瑟琳夫人也沒有反對,這樣子就算都同意了。黛玉松了口氣,幸好還能看看劇,不然這一晚上不得給凱瑟琳夫人唠叨死。
看劇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有意,還是安妮自己有意,坐在了黛玉身邊,就在包廂的角落裏了。
看劇不用說話,專心看就好了。黛玉知道安妮話不多,也沒想去多說話。安妮低低嘆了口氣,姜金生太太湊過來問:“晚飯吃得不舒服?”
“不是,你去幫我買些糖果吧。”安妮把姜金生太太給支出去了。
黛玉拿着扇子輕輕扇着,這個季節,劇院裏人多,氣味就濃了些。
“公主,你們八月份就回彭伯裏嗎?”安妮突然問黛玉。
“是。你要跟上校去他的駐地了吧?曼特斯特離彭伯裏挺近的,你可以經常來玩玩。”黛玉邀請着。說到這個就想到了青螺和富貴。
前兩天聽青螺抱怨富貴都沒給她傳個消息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英吉利的女人熱情,說不準富貴就不要她了。紫鵑勸了好半天,才讓青螺放下了心。
“媽媽她希望上校退役,我們跟她一起住在羅辛斯。”安妮的聲音低到比蚊子聲音還細。
黛玉明白了,為什麽凱瑟琳夫人不高興。上校直接拒絕,而且要求安妮也得跟着去。凱瑟琳夫人跟費茲威廉上校争了半天沒争過,而且女兒還背叛,要跟着上校去曼切斯特。
“對于你們來說,這點距離不存在問題。從曼切斯特到羅辛斯不過就是一天多的路程。”黛玉笑着說了句。
這話可能讓安妮得到了鼓勵:“是的,我也覺得是這樣。”
凱瑟琳夫人聽到倆人說話聲,卻聽不清什麽,便來問:“你們在聊什麽?”
“她們都是剛結婚的新娘,自然有話題了。我們兩個老寡婦就看戲吧。”老夫人幫黛玉和安妮解了圍。
凱瑟琳夫人不再追問。姜金生太太也把糖果買了回來。
看完戲,黛玉卸妝上了床:“我本來挺擔心明天的,凱瑟琳夫人來了,我倒不擔心了。”
達西躺了下來,把黛玉摟在懷裏:“為什麽?”
“凱瑟琳夫人是最愛指導別人的人,可到現在她都沒的指導我,沒有對舞會發表一條意見。說明明天的舞會一定會成功的。”
達西知道黛玉是反話正說,可得給黛玉信心,畢竟這是黛玉第一次主持一場舞會,而且是倫敦。明晚的舞會,後天一早就會見報。
黛玉也知道,這一宿時不時會睜開眼,盤算下還有什麽遺漏的。
天一亮,屋子裏的夫人小姐就開始洗澡,打扮自己了。到了傍晚時候,一個個差不多都打扮好了。黛玉又再把喬治安娜瞧了瞧,這回不比進宮的重要性差。喬治安娜這回亮相亮好了,說不定九月就可能結婚呢。
晚上七點的時候,達西和黛玉就站到了門口開始迎接客人。
“我們得在這站好長時間呢,要是累了,就說。”達西低聲跟黛玉說。
黛玉搖搖頭:“不就一個多小時,我還是能站得住的。”
男仆不時報着客人的名字。達西的臉上始終沒啥笑容,達西家的笑容就由黛玉來完成。
拜倫進來的時候,看到達西的臉,把臉上的笑先收了起來。
達西“傲慢”的名聲,拜倫早聽說過。那天在威斯敏斯特宮把自己的詩集給黛玉時,拜倫特意去看過達西的反應,以為達西并不像傳說中那樣。等接到達西派人送來的《構造幾何》,拜倫事先設計得種種全派不上用處了。
現在看到達西,就想達西出得那道數學題,如果是首詩,那多簡單。拜倫往達西身邊的黛玉看了看,不是傳說中公主也是位詩人,為什麽不回自己一首詩呢?
黛玉沖拜倫客氣地點頭含笑。
拜倫鞠躬還禮,剛想開口問。達西已經跟後面的客人打起了招呼,黛玉的目光也移了過去。拜倫只能往裏走。
客人基本上都到了,就等着利茲公爵和喬治安娜開舞,舞會就可以正式開始。黛玉站在邊上拿着扇子輕輕搖着,達西站在黛玉身邊,眼睛看着喬治安娜。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就緊張成這樣了。”黛玉用扇子輕輕敲了敲達西的臂膀。
達西看了眼黛玉:“我只是希望喬治安娜幸福。”
“她會的。有一位你這樣的哥哥,她怎麽可能不幸福。”
達西笑了笑,把黛玉手裏的扇子交給了邊上的安涅斯雷太太:“我們去跳舞吧。”
拜倫正往過走,看到達西和黛玉已經站到了利茲公爵和喬治安娜後面。他的腳是坡的,跳舞一直跟他無緣,只能去到放潘趣酒的桌子那拿酒喝。
黛玉看到拜倫要來找自己又轉身離開:“你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利用了下優勢。”達西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轉圈,“做丈夫的優勢。”
“這還差不多,不然我覺得你笑話他腳不好,這可就不光彩了。”
“腳不好是會被人欺負,但也會讓女人同情。尤其是一個有才華卻又身殘的人,更能激起女性們的母愛,表現出關愛來。”達西的目光越過人往舞廳的另一頭看。
黛玉也去看,拜倫正跟幾位年輕的女士說話,顯然不寂寞。
等停下來休息時,拜倫走了過來,看了眼達西跟黛玉說:“公主,你對我那首詩有什麽評價?”
“它讓我想起‘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黛玉用英文念了出來。
“啊,這是公主寫得嗎?”拜倫激動地說。
“不是,這只是我翻譯的。它是瓷器國幾百年前的一位古人寫的,叫《登徒子好色賦》。”
達西在邊上忍着笑,這是當着和尚罵賊禿了。
“公主,麻煩你再念一次,我好記下來。”拜倫真激動地讓端着潘趣酒和冰淇淋的男仆去拿鵝毛筆和紙。
“我來念給你聽好了。”達西站到了拜倫跟前。
拜倫揚起了那張英俊的臉:“侯爵,我知道你懂瓷器國的語言。不過,這個你真能一字不差地念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我跟公主一起譯的,我們要一生來翻譯這些美麗的詩句。”達西故意把“一生”加重了語氣。
拜倫退後了一步,腳不好,讓他差點要跌倒撞到人。邊上的幾位拜倫崇拜者叫了起來,對達西怒目而視。
黛玉真想撫額,看來達西舞會上不得罪幾位女人真不是達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羅克萬投的地雷!麽麽噠。謝謝貓尾路上的貓尾草、且等且愛小天使送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