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與達西 — 第 161 章

現在是冬季, 榮禧堂前種得石榴、海棠樹還未返青,花更是沒到季節。屋角廊下的藤蘿、丁香、碧桃、榆葉梅也是一片蕭條。

富貴人家要是宴客,會在樹枝上紮些假花,造出來個花團錦簇。賈母剛進來時也說過黛玉,要是沒了這些可以問寶釵去要。

寶釵笑着道:“老太太莫急, 林妹妹定然是內有乾坤的。”

果然一進屋子,裏面就是百花怒放, 各色插着花枝的花瓶擺在幾上、桌上,牆壁上,一派春意盎然了。

現在王張氏說了出來, 賈母不說一句,可面上卻透着得意。王太夫人就知道黛玉定有安排, 笑着說王張氏:“你還知道你妹妹, 別待會兒出醜了。”

王張氏跟賈母叫了起來:“賈老太太, 看看我婆婆這麽向着我妹妹,一點都不給我留面子了。”

賈母順勢說:“我給你面子。你這脾氣倒像我這個孫媳婦,也是個會逗人開心的孝順孩子。”

梁夫人也說:“都是聰明伶俐的好孩子。”

站在榮禧堂門口的雪雁挑了棉布簾子, 熱氣裏面夾着香氣就撲了出來。站在後面的王張氏先就叫到:“這可是春天了。”

黛玉請大夥兒進去。賈母請王太夫人和梁夫人先進, 王太夫人和梁夫人讓賈母先進。

賈母笑了:“今兒個是謝媒酒, 得你們先進。再說我是玉兒的外祖母, 怎麽着我也是半個主人,自然你們先進了。”

王太夫人和梁夫人才不再推讓。王張氏進了屋,往花瓶和花一瞧:“這些花,你哪弄來的?”

黛玉笑了:“你走過去瞧瞧就是了。”

王張氏走了過去, 往花一看,再一摸就驚訝起來:“這是幹花?”

“可不是。”黛玉走了過來。

“哎喲,幹花我又不是沒見過,那幹巴巴的哪像朵花,也沒什麽味。插在壁瓶裏,沒花的日子看看,算是有個念想罷了。”

王張氏的話說出來,衆人笑了起來。

鳳姐兒走過來:“大奶奶,你算是說到我的心坎上了。這幹花,就是知道花還是會開的。”

賈母跟王太夫人都笑了起來,指着王張氏和鳳姐兒。

屋子裏的氣氛好得不得了。

戲臺子搭在了榮禧堂後面的抱廈內,為了保暖,四周特意用厚實的氈布圍了起來。席面在戲臺的對面,邊上幾個銅盆一擺,炭火燒得旺着。把幹花上的香氣往外熏着,一陣陣的沁人心脾。

黛玉請衆人入席,王太夫人、梁夫人坐了首席。賈母坐了次席,說一個人坐着不自在,拉了王張氏過來坐。薛姨媽和李嬸坐了一席。再下面就是賈家的奶奶們,湘雲和姑娘們坐了一席。

戲單子拿來,黛玉請王太夫人、梁夫人點戲,倆人又客套了下才點了戲。黛玉再讓賈母,依次都點了戲。

菜端了上來,王太夫人和梁夫人,一邊跟賈母誇着黛玉,一邊吃着。黛玉這邊可以說賓主盡歡。

達西那裏卻不是了。

王太師和梁構亭才從轎子裏出來,達西還沒迎上前。賈赦、賈政兄弟、賈珍已經迎了過去,圍在了轎子前。

達西走了過去,身高腿長,氣勢逼人,賈家的人給達西讓出了條縫來。

王太師正鑽出轎子,弓着身看到這麽一群人圍着,聽着一串的問候,打着哈哈:“啊,容老夫慢慢走。”

達西跟王太師打招呼:“王太師,慢些。”

“達大人,沒事,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硬着呢。”王太師又跟賈赦打了招呼,轉過身看梁構亭也從轎子裏出來了。

達西請王太師和梁構亭進去。賈赦跟着說請,俨然已經是半個主人了。這裏是榮國府,賈赦襲得爵,說賈赦是這裏的主人也沒有問題。

進了府到了賈政以前的外書房。梁構亭笑着:“這裏想必以前是存周的書齋吧?”

“慚愧,慚愧。”賈政搖了搖頭。

托馬斯斯當東爵士和溫得先生站在書房門前,顯然被邀請的他倆有些興奮。在這裏真是沒什麽社交活動。突然有個宴會,能讓人有些期待的。

梁構亭對王太師說:“斯大人那個漢語,我聽着好像比昂得魯話也難懂。”

“不會,不會,現在我能說些官話了。”托馬斯爵士上前跟王太師和梁構亭打招呼。

梁構亭驚訝地說:“想不到,想不到。你也學會說官話了?”

“特使的幸福太吸引我了,我當然得努力學習官話,這樣說不準也能讓一位美麗的瓷器國小姐愛上我。”托馬斯爵士晃了晃腦袋。

王太師搖頭笑了:“那可不行,一個達大人就夠了。”

托馬斯做出了失望之極的表情。

書房裏原來的書案桌椅已經搬走,中間擺好了席面。四周挨着牆的條案上擺着幾盆臘梅、水仙,淡幽幽的花香飄了過來。屋內除了擺滿了書的書架,就是牆上挂着的古琴和寶劍,實在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存周的書齋可是書香之氣悠然而升,不讀書就使人有書卷氣了。”梁構亭看着賈政笑。

王濟之也捋了捋胡須。

達西請大家入座:“王太師,盡管我努力學習貴國的文化。但貴國的文化實在太博大高深,不是一時能掌握的。雖是謝媒宴,但請你幫我主持下。”

賈珍看了看,知道不能跟王濟之搶這個活,心裏把達西給罵了句。這洋人也知道,過會兒,幾句話下來,就能讓王太師知道誰是這裏的主人。現在主動讓王太師來主持,賈家的人自然不能喧賓奪主了。

“這個,合适嗎?”王太師看梁構亭。

梁構亭把賈赦幾個看了看:“自然合适。”

“那我就勉為其難了。”王太師笑着坐到了主位上。梁構亭坐了次座。達西坐了陪坐。賈家的幾位和托馬斯爵士、溫得先生看着桌上的名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太師拿着寫着“王太師”三字的字牌看:“這是誰寫的?”

“郡主。”達西簡單地說。

“她是怕你不知道讓我們坐哪?”王太師笑了起來,“哎呀,郡主可真有趣。”

賈赦的面上露出不屑,又借着說道:“不是我這個舅舅偏心,太師怕是有所不知,我這位外甥女真可謂是秀外慧中,詩做得極好,一般的翰林都不如她。至于女紅針黹那更是精巧絕倫。”又看向達西,“外甥女這麽做,也是出于一片維護外甥女婿,太師莫怪。”

達西不去解釋這是按着英格蘭的規矩。就算賈赦暗示自己無能,可誇了黛玉。

王太師擺了擺手:“賈将軍,你錯了。郡主的才學我是領教過的,不愧是如海的女兒呀。”

梁構亭也點頭同意。

“原來太師已經知道了。這是讓太師笑話了。來,我自罰三杯。”賈赦拿起酒來喝了一杯,又再倒上。

桌上的酒是金酒,烈酒。賈赦一口下去就給嗆到了,等咳停了問:“這是什麽酒?”

“我國的金酒,酒勁烈,天冷時喝比較舒服。”達西簡短地介紹。

賈赦就不想再把另二杯喝了,今天不是醉得時候。賈琏上來:“父親年紀已高,我來替了吧。”把酒杯裏的酒一口幹了,別換了個酒杯給倒上。

也沒人再讓賈琏喝了,賈琏不喝那杯酒了。

戲臺上的戲已經在唱了。賈赦對王太師和梁大人說:“今天是外甥女婿的謝媒宴。外甥女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兩位大人。我在這敬兩位一杯。”

王太師和梁大人抿了口就放下了杯子。

“外甥女婿不敬兩位大人一杯?”

達西站了起來:“我和郡主的幸福,多虧王太師和梁大人當初不光做媒還多方斡旋。我提議敬兩位大人。”達西喝了一口酒。

使團的人看達西站起來,不管聽得懂聽不懂都站了起來,看達西喝了,齊刷刷都喝了一口,再跟着達西一起坐下。

這個場面可比賈赦剛才那個敬酒有氣勢多了。看王太師和梁構亭的表情就知道,誰不希望一呼百應。

“我家雖是軍功出身,可也是讀書人家。郡主的父親就曾得王太師提攜得中探花。我這幾位侄子和孫子平日在家也是讀書習字。不如讓他們作幾首詩,一來娛樂一下,二來也可讓王太師和梁大人指點下。”賈赦提意着。

“好呀。正好,你們小孩子作來看看,也讓我們老頭子看看。”王太師和梁構亭都來了興致。

題目,韻腳都寫了出來。寶玉、賈環、賈蘭、賈琮幾個便都聽了賈赦、賈政的吩咐,各自去作。

“林姑爺不來嗎?”賈珍客氣地問。

“這種律詩我不會。這個得郡主來。”達西望着戲臺上正演着的戲。

“那貴國有詩嗎?”

“郡主曾說過我們國家的一句詩‘心無苦惱強說悲’,跟‘為賦新詞強說愁’有異曲同工之妙。”達西唇角揚起。

王太師拍着手:“好詩,好詩,果然這詩是相通的。”

賈家四位正作詩的把打好的草稿又得重打了一次,總不能落了這個套裏去,那怕不是應景,正好讓人笑話了。

“你們昂得魯的詩用我們的文字寫?”賈赦奇怪着。

達西看了眼那瓶喝得只剩瓶底的金酒,賈赦是喝多了。

“這是我和郡主一起翻譯的。我對貴國的詩詞很敬仰,郡主和我想把貴國的詩詞翻譯到我國。”達西拿起酒杯抿了點,“郡主說這可能會耗費我倆的一生。”

王太師哈哈大笑起來:“達大人,你說你不會作詩。我看你很會作,你只是不能奪夫人之美。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依舊會是萬字三更麽麽噠

謝謝缈缈、醬醬醬醬醬醬小天使送得營養液!麽麽噠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