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達西夫人看着喬治安娜的神情, 像要進行一樁生死大般, 緊張地往喬治安娜跟前走:“羅達勳爵剛進來, 過會兒再說吧, 親愛的。”
喬治安娜低下了頭:“奶奶,這事我想跟羅達勳爵說清楚比較好。”
“親愛的……”老達西夫人過來拉着喬治安娜的胳膊,“我先跟你說點事。”
喬治安娜還有沒開口, 正把帽子和手杖交給了男仆的羅達勳爵興奮地問:“達西小姐,你要跟我說什麽?”眼睛的光顯然希望想着會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能跟我來嗎?”喬治安娜往小客廳走去。
“當然, 當然。”羅達勳爵跟在了後面。
老達西夫人的手動了動, 說了句:“看來只能指望上帝了。”
黛玉走了過去:“相信喬治安娜吧。如果這事喬治安娜不跟羅達勳爵說,肯定會內疚的。”
“這有什麽可內疚的。誰在結婚前沒幾個喜歡的人, 這是多正常的事。”老達西夫人往書房去。
喬治安娜走進了小客廳站在屋子中間。
羅達勳爵跟着, 環顧了房間,笑盈盈望着喬治安娜:“達西小姐,現在只有你和我了。”
“勳爵, ”喬治安娜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心裏的某個地方在抽, 難受着。
“嗯,達西小姐你要回答我那個問題嗎?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我做好了準備。”羅達勳爵吸了吸氣, “雖說我還是緊張, 但是我努力做好準備。你說吧,無論什麽,我都接受。當然, 我的願望,你是知道的。”
喬治安娜兩只手捏了起來,感覺到手心裏的汗,又松了開來:“勳爵,在我十五歲剛從學校出來時……”
羅達勳爵的臉凝重起來:“怎麽了?”
“就是那天我們見到的那個韋翰先生,他……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那時很窘迫,跑到拉姆斯蓋特,跟我說他愛我……”
喬治安娜看着羅達勳爵:“我當時……”喬治安娜說不下去,羞愧的眼淚流了出來。
“愛上你是很正常的。”羅達勳爵已經預感到了某種不妙,緊張、害怕,卻又要表示出紳士風度,手向喬治安娜伸了出去,又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是我,我居然答應和他私奔。因為哥哥來看我,我才發覺我是多麽的愚蠢,差點讓家族再次蒙羞。”喬治安娜捂住了臉,“勳爵,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接受的……”轉身就要往外走。
羅達勳爵的心一松,停在那的手臂終于可以伸出,把喬治安娜拉住:“達西小姐,如果你都沒有資格接受,那我不知道誰還有資格了。”
“羅達勳爵,你……”喬治安娜隔着淚去看羅達勳爵,模模糊糊的,有些像夢。
“達西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羅達勳爵單膝跪了下來,擡起頭看着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去拉羅達勳爵:“我當然願意了。”
“天哪,你終于答應了。”羅達勳爵抱住了喬治安娜,也吻了下去。
等倆人的情緒都略為穩定,喬治安娜拿手帕擦着眼淚:“我們得去告訴哥哥、奶奶和黛玉,他們一直在為我擔心。”
“當然了,我也要得到彭伯裏侯爵的同意才行。”羅達勳爵拉着喬治安娜就去了起居室,那裏只有凱瑟琳夫人和安妮。
“哥哥他們應該在書房。”喬治安娜帶着羅達勳爵去書房。
凱瑟琳夫人喊了聲:“喬治安娜,你和勳爵做做呢?”
喬治安娜走到回起居室,輕輕地說:“姨媽,我們過會兒就過來。”
“哦,今天上午這家裏都不見人的。”凱瑟琳夫人抱怨了句。
“夫人,我們就回來。”羅達勳爵笑着說,拉着喬治安娜就走了。
倆人進了書房,裏面正說着的三位突然噤聲,緊張地看着喬治安娜和羅達勳爵。
“喬治安娜……”達西想說什麽,看到了喬治安娜和羅達勳爵拉在一起的手,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羅達勳爵挺了挺胸:“彭伯裏侯爵,我希望你能容許我和達西小姐結婚。”
“喬治安娜,你答應他了?”達西去問喬治安娜。
“嗯。”喬治安娜害羞地低下了頭。
“寶貝兒……”老達西夫人走過去,抱住了喬治安娜,“我就知道的。”親了親喬治安娜的臉頰,松開來,又給了羅達勳爵一個擁抱,“真是個聰明的小夥子,知道喬治安娜是獨一無二的。”
“謝謝達西夫人的誇獎。”羅達勳爵笑着親了親老達西夫人的臉頰。
黛玉走去拉了拉喬治安娜的手:“恭喜你。”
“這得多謝你。”喬治安娜抱住了黛玉,又親了親黛玉的臉頰。
達西走了過來,跟羅達勳爵握了握手:“看來她們已經接受了你,我的同意好像不重要了。”
“當然重要。”羅達勳爵笑着。
達西點點頭:“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希望你的律師會幫到你。”
羅達勳爵笑了:“我自己就是律師,不過這事我還是雇了律師。”
“好了,這些事可以以後再說。”老達西夫人往書房外走,我們現在需要來點香槟慶祝下,這個不能拉了凱瑟琳夫人,不然她可不會高興的。”
凱瑟琳夫人聽到了,臉上并沒有太多的高興,可還是表達了祝賀。
老達西夫人忍不住揶揄:“看來你的喜悅全要留給你的外孫了。”
“我當然高興,只是表現的比較含蓄,畢竟我們是英國人,可不是對岸的法國人。”凱瑟琳夫人辯解。
達西遞酒給黛玉時,悄悄說:“謝謝你為喬治安娜做得這一切。”
“喬治安娜已經謝過了。”黛玉把香槟抿了口,輕輕地笑着。
“可我還是要謝。”達西從內袋裏掏了樣東西,塞到了黛玉的手心裏,“送你的。”
黛玉看了看手心裏的天鵝絨口袋:“戒指?項鏈?”手指摸了摸,摸不出是什麽。
“等你看了就知了。”達西有些得意。
黛玉在屋子裏待了會就溜了出去,進了間空屋子,把天鵝絨口袋打了開來,是個純金的心型項鏈墜。墜上浮雕着達西家的家徽。
輕輕一摸就是個暗扣,“啪”一聲殼面打了開來,露出裏面來,是張一家三口的小小畫像。
黛玉笑了,看着畫像裏的三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忍不住手指摸着。
“怎麽樣?”達西站到了黛玉後面,将黛玉擁在了懷裏,眼睛也看着一家三口的畫像。
“還不錯。”
“這畫是我畫的,也是還不錯?”達西嗅了下黛玉發絲間的清香。
“還可以。”
“只是還可以?這比還不錯又強了多少。”達西親了下黛玉的鬓角。
黛玉嗤嗤笑着躲了下:“還好吧。”
“還好是多好?”達西沿着鬓角往下親。
黛玉縮了縮脖子:“就是還好了。”
“那到底是多好呢?”達西親到了脖子呢,一點點把唇印上去。
“很好吧。”黛玉有點受不了了。
“很好是多好?”達西慢慢把黛玉轉了過來,唇也移到了黛玉的唇上,印了下去。
“明明知道,還問……”黛玉嘆了口裏,手裏的項鏈墜要拿不到了。
羅達勳爵和喬治安娜在《泰晤士報》上的訂婚啓事,韋翰是在布萊頓看到了。看完後,韋翰就把報紙扔進了海裏,那位少女再也給他沒關系了。
因為安妮要生孩子,到了九月,達西家還在倫敦。雖說已經歐洲大陸在打仗,英國對戰争的感覺已經要沒了。
舞會、宴會、看戲一切都照常,沒有一點的變化。
凱瑟琳夫人都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在考慮是不是等安妮生完就回羅辛斯呢,畢竟那裏離布萊頓還近些。
費茲威廉伯爵拿着報紙看:“倫敦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從報紙上的新聞來看,法國都要打到俄羅斯了。”
喬治安娜在那邊跟羅達勳爵悄悄說話。
黛玉給阿德萊德的小裙子上繡着花,聽到擡了擡頭,又低下頭去繡了。
“法國真能把俄羅斯也給占了?”凱瑟琳夫人又擔心起來,見安妮不在,就把擔心的說了出來,“如果這樣上校他們不是就得去歐洲打仗了。”
老達西夫人把一封看完的信折好:“哦,那俄羅斯人可真是太沒用了,連法國人都打不敗。前兩天見到邱吉爾家的人,就在誇他們家的那位老祖宗。”
“總不會這麽糟吧。”伯爵夫人說了句。伯爵夫人家也有軍人,這要是打起來,不是都危險了。
達西剛會完客,走了進來:“莫斯科給法國人占了。”
“天哪,可靠嗎?”伯爵夫人叫了起來,“伯爵買的公債不是要跌了。”
“我也買了。這是俄羅斯軍隊,對我們買的公債并沒有什麽影響,夫人可以放心。”達西的這句算是安慰伯爵夫人。
聽達西這麽說,伯爵夫人算是放下心來了。
“你們買得多嗎?”凱瑟琳夫人叫了起來,“劉易斯德包爾爵士的財産有相當部分是公債。在劉易斯爵士去世後,我就把公債賣了,全存到了銀行,至少這樣要安全多了。”
“姨媽,并沒有多少,放心,目前來說我們買得公債不受影響。”達西不想讓老達西夫人和黛玉擔心,笑了笑。
費茲威廉伯爵搖了搖頭,把報紙放到了桌子上:“我可是買了不少,幸好英國還沒有輸。。”
黛玉看着達西的表情,猜着。等到了晚飯前黛玉換好衣服,達西走了進來。紫鵑和雪雁一出去,黛玉就問:“到底你買了多少公債,不會真有影響吧?”
“你放心好了。對我們真的沒什麽影響。”達西坐了下來,抓住黛玉的手,“有了你和艾達,我怎麽可能把不小心從事呢。”
黛玉笑着:“這下放心了。”
達西把黛玉摟進了懷裏:“你得相信我,要知道我可不會亂投資的。“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在你的管理下,我們家的産業越來越多了。”
“等艾達出嫁時,她會有一大筆嫁妝的。”達西親了親黛玉的嘴唇,“那時我們得提防得可不能是看重她嫁妝的人。”
黛玉把達西的頭發往後捋了捋:“有你這樣的父親,哪個敢來騙。我還怕你太嚴厲,沒有一個敢來求婚呢。”
“這麽膽小的人,哪能當我女婿。”達西笑着又親了親黛玉。
黛玉有點可憐還不知道在哪的女婿了,到時肯定要給達西難為死的。
安妮生産的那天,動靜很大,客廳裏聚滿費茲威廉和德包爾家的親戚,還有大夫。凱瑟琳夫人最緊張,不時想要進到産房裏去,是給老達西夫人拉住了。
安妮生得女兒出生的時候,也是莫斯科大火消息傳到的時候。
但是顯然沒人去關心莫斯科大火,雖說這個比報館知道得還快,但也沒有人關心。
等到關心也是第二天了。凱瑟琳夫人把法國人痛快地罵了回,居然燒了莫斯科,這是多少惡劣的罪行。
老達西夫人把報紙拿過來看:“可沒有說是法國人放得火,說這火燒得莫名其妙。”
拿破侖到了莫斯科也沒有繼續前行,莫斯科連着燒了幾天,全城成了一片廢墟。拿破侖從莫斯科撤了出來,甚至想跟俄羅斯求和,但給俄羅斯拒絕了。
這讓倫敦又談論了幾天。
羅達勳爵帶着律師來跟達西和達西的律師談,喬治安娜的針線錢。針線錢是給喬治安娜在羅達勳爵過世後能擁有的財産。
“彭伯裏侯爵,你看看這個還可以嗎?”羅達勳爵示意自己的律師把文件給達西看。
達西的律師接了,看了眼才再轉給達西。
每年四千英鎊外加一座莊園供喬治安娜居住。通常針線錢是女方陪嫁的十分之一。達西衡量了下,可以說是很慷慨了。
“行,這樣可以。”
羅達勳爵笑了,很快就簽了字。
“彭伯裏侯爵,我想婚禮就安排在聖誕節期間,這樣可以嗎?”
“應該可以。”達西也慷慨了下,讓喬治安娜比原來預訂的提前了好幾個月。
羅達勳爵幾乎想拍手慶祝慶祝。
達西家現在開始為喬治安娜的婚禮忙起來了。
凱瑟琳夫人想着法國人在那麽遙遠的地方,帶着安妮回羅辛斯了。
巧姐給接到倫敦,再跟着達西一家回到了彭伯裏。打鳥、獵狐照舊,日子好像沒有什麽不一樣。還有要辦喬治安娜的婚禮,一切都是那麽忙碌,不比正在俄羅斯冰天雪地裏痛苦掙紮的法國人輕松什麽。
結婚的前幾天,羅達勳爵把送給喬治安娜的梳具送了過來,那是套銀鍍金的,做工想法精致。
巧姐看着喬治安娜梳妝臺上擺滿的梳具,回頭去問黛玉:“姑姑,姑父也送了嗎?”
老達西夫人拿起了梳子:“當然送了。”
“哥哥送給黛玉的那套,哥哥早幾個月前就在倫敦買好了,是琺琅金象牙的。”
巧姐想到了黛玉送鳳姐的。那套梳具,鳳姐非常喜歡。沒用過幾次,鳳姐還說要用一輩子,沒想到就這麽走了。
衆人都不知道巧姐在想什麽,照舊開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