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引 — 第 80 章 突變

本就有些心虛的韓氏聽到這話,臉色猛地變了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但依舊不怕的縮了縮脖子,努力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質問夜空,“你身為族長,啓霧山的靈氣變渾濁這件事情你難辭其咎。”

這話一出,本跟在韓氏身後不明所以的狼族之人瞬間慌了。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大聲的喊道:“什麽?變混沌了?為何族長不告訴我們,是心虛了嗎?”

時間急迫,夜空沒有心思去理睬這些話,他嚴厲的掃視一眼四周,視線最後還是落在韓氏首領身上,冷笑幾聲帶着幾分殺意的說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等我處理好之後,韓氏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韓氏看了眼周圍幾乎都是自己的人,頓時對夜空的畏懼少了許多,他挺直胸膛“你會處理好?怎麽處理,只顧着你的小情人夜餘嗎?”

他話音未落,夜空眼神狠厲把視線落在韓氏身上,随即身子一晃整個人就站在韓氏面前,手快速伸出去用力掐住他的脖子,頭湊過去在韓氏耳旁輕聲說道:“你就這麽無所畏懼嗎?誰給你的勇氣?”

“族長這麽生氣,是想為夜餘出氣嗎?”躲在人群的那人提高聲音,試圖混淆衆人的視線,“難怪族長這麽護着他,原來是喜歡男子啊!”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狼族衆人互相對視一眼,看夜空的眼神也明顯變了,沒有以往的敬畏,小聲嘀咕讨論道:“喜歡男子?這麽惡心啊?”

“惡心?偷你家大米不成?”等候多時的智術耐不住性子,氣洶洶的過來看看為何夜空會耽擱這麽久,一到就聽到這種沒有腦子的話。他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站在夜空身旁,“有規定不許男子相戀嗎?”

看到一名不是狼族中的人走過來替夜空說話,人群裏有人不樂意了,立刻不爽的喊道:“但這不符合自然規律!”

智術嗤笑出聲,皮笑肉皮不笑的掃視一眼衆人,“還自然規律,你們當中覺得比夜餘長得好看的,站出來讓我瞧瞧。”

說完之後,他不留痕跡的靠近夜空,壓低聲音道:“你先過去,這裏交給我。”

對于智術的到來夜空多多少少都驚訝,他将韓氏首領用力推開,眼神滿是寒意的掃視一眼四周,“今日之事我不願計較,但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啓霧山一事,族長不願給我一個交代嗎?”韓氏咳嗽幾聲,眼裏滿是恨意的看着夜空,今天不逼得夜空退位他決不罷休,“就像這麽莫混過關?!”

聽到這話,智術笑出了聲,“啧,愚蠢。你們再拖沓,啓霧山真的就沒有回旋之地。”

韓氏怎麽相信他的話,“唬誰呢?”

“唬你呢蠢貨,你們就不知道夜餘他是啓霧山孕育而生的嗎?”智術沒有多少耐心,關于狼族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管,但是事關夜餘的生命他才多費口舌。掃視一眼表情明顯不一樣的衆人,他不由的冷笑幾聲,“看來是不知道呢。”

餘光瞥到夜空欲要離開的身影,韓氏閃身伸手攔住夜空的去路,表情頗為猙獰的看着夜空滿臉的寒意,笑得令人心生厭惡的說道:“族長還想去哪?找個外人就以為能糊弄我們嗎?”

智術掌心帶着綠光直接拍向韓氏的肩膀,将他擊退幾步之後,眼裏沒有絲毫溫度的擋在夜空面前,語氣狠厲的看着韓氏的道:“糊弄?就這麽說吧,夜餘一旦有事,啓霧山中的生靈也不會逃得掉。”

“夜餘是啓霧山孕育而生,他與啓霧山息息相關,這話絕不有假。”黎巴虛弱的話從不遠處傳來,智術一愣立馬扭頭看向聲音所在的地方,只見黎巴由一個小孩扶着走了過來,臉色慘白的看着夜空,眼裏滿是複雜的意味,“我可以作證,如果夜餘出什麽意味,啓霧山的衆人都會面臨一場災難。”

見狀,夜空連忙上去伸手扶住黎巴的手,眼裏有些許內疚的垂下眼簾,壓低聲音在黎巴耳旁說道:“謝謝你願意出來說話。”

黎巴沒有看夜空,表情木然的看智術,眼裏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手微微用力抽出來與夜空拉開距離,“我不是為了你們,只不過想彌補爺爺犯的錯。”

“你快走吧,夜餘等不及的。”智術古怪的看眼黎巴,随即推了推夜空的手臂,示意他快點去迷霧陣處找拾荒者,不然時間真的會不夠。

懷裏的靈珠一點點散發出純淨的靈氣,夜空匆忙點頭,對智術真誠的說道:“嗯,麻煩你了。”

說完之後進要離開,他經過韓氏首領時神色滿是寒意的看了眼韓氏。原本計劃好把夜空拉下來,卻不曾計劃撲空了,韓氏不甘心的看着夜空的身影,眼裏滿是猝了毒一般的恨意,“休想就這麽簡單的離開。”

還沒等衆人回神,韓氏用力全身的法力直接撲向夜空,帶着強勁的掌風狠狠擊在夜空背部。夜空本可以躲閃開,但是一旦躲開懷裏的靈珠就有可能被韓氏擊中,他不敢冒險只能生生受了這一掌。

“該死的!”

看到夜空吐血之後,智術閃身過去,快速将夜空拉開轉身狠狠伸出樹藤甩在韓氏胸口處,瞬間将他擊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剛翻身就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智術扶着夜空,看着他慘白明顯撐不住的模樣,“你還好嗎?”

夜空心脈被韓氏那蓄滿全身法力的一擊已經接近碎痕,他捂着胸口忍着疼痛費勁的擦拭嘴邊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咬牙目光堅定的看着迷霧陣的方向,喘了口氣後才緩過神一般的說道:“我沒事,得快點過去才行。”

事情來得太突然,衆人還沒反應過來。

“确實嗎?”智術擔憂的看着夜空額前的冷汗,皺眉不安的就要扣住夜空的手腕,試圖查看他的情況怎麽樣,“我看看。”

“不用,這裏就麻煩你了。”用力的甩開智術的手,夜空的視線落在被智術甩開的韓氏身上,輕輕掙開智術的手朝倒在不起的韓氏走去,随即一腳狠狠的踩在韓氏的胸口處表情冰冷的看着他不斷流淌出來的鮮血,“你死不足惜,但是這樣太便宜你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看到韓氏眼裏重新冒出來的恐慌,夜空腳下絲毫不留情的将他踹到一邊,眼裏翻過着滔天的怒火,看着眼前神色各異的狼族衆人,一字一句帶着寒意說道:“來人,把他關進水牢中,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得靠近。”

不管是誰将韓氏放出來,他定不會輕易放過。

說完之後,夜空輕咳幾聲嘴角又溢出鮮血,他心中擔憂夜餘頭也不回的離開。智術看着韓氏被人拖下去之後,又扭頭看着夜空搖搖晃晃步伐慌亂的趕向迷霧陣的方向,突然覺得有些許無力感。

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拾荒上仙因天命的指引來到此處,被人處處算計。而本兩情相悅的兩人,卻要經歷這種不該經歷的坎坷,尤其是心性純淨的夜餘,他更不該受煞氣侵體這種痛苦。

天命,究竟是什麽?

智術第一次這麽茫然。

在他發愣之際,黎巴由方才那小孩牽着走了過去,聲音依舊虛弱的問道:“夜餘怎麽樣了?”

“不太好,這次真的要看天命如何了。”智術看向黎巴的目光還是有些古怪,他不知為何總覺得暈死醒來之後的黎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但是具體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思來想去智術最後把心中的疑惑壓下,“你,還好嗎?”

黎巴表情一滞,眼裏滿是擔憂的看着智術,急切的詢問:“怎麽說?”

猶豫片刻之後,智術掃視一眼還沒有完全散去的狼族衆人,壓低聲音靠近黎巴,“其實你是恨他們的對吧?”

恨?黎巴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複雜的神色,嘴角若隐若現的那一絲苦澀之意,微微閉上眼深深呼了口氣,手輕輕的撫摸着腹部,語氣有幾分空洞和釋懷的說道:“恨又如何?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誅久的死,爺爺精心布置的局,這一切讓黎巴措手不及。

智術尴尬的撓了撓頭,頗為歉意的看了眼黎巴,“抱歉,只是覺得你……”

“我的做法不想那日的我對嗎?”黎巴打斷他的話,眼裏總算多了點笑意,“我本以為自己還對夜餘不死心,才不甘輸給夜空。”

智術伸手揉了揉站在一旁的小孩,有點想念織幻那只小妖,“那現在呢?”

“現在我只想把孩子生下來,這是他的孩子,我不想留有遺憾。”說完之後,黎巴輕咳幾聲,看着身旁的小孩笑了笑,随即伸手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走吧,狼煙。”

心情有些壓抑,智術擡頭看着依舊有些灰暗的天空,深深呼了口氣。這些天他看到好多人因這件事情而喪命,待在小院和帝尊身邊太久了,智術已經許久不曾看到這種場面,更是第一次看到拾荒者滿臉怒意和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想,若是帝尊看到這樣的上仙,又該心疼了。

“拿靈珠怎麽耽擱這麽久?”拾荒者在迷霧陣等得有些心煩意亂時,終于看到夜空的身影,本想怼他幾句卻看到他臉色極其蒼白,身子搖晃站不穩的将護在懷裏的靈珠遞過去,拾荒者沒有接過靈珠而是扣住他的手腕,随即皺眉滿是詫異的看着夜空。

她語氣滿是驚訝和不解的問道:“怎麽回事?又不是真的讓你一命換一命,心脈怎麽受損了?”

夜空費勁的掙開手,将靈珠再一次遞給拾荒者,目光死死的黏在被拾荒者用血蓮花護着的夜餘,虛弱的笑了笑,搖頭道:“沒事,先救夜餘。”

時間緊迫,拾荒者目光複雜的接過靈珠,抿了抿嘴最後嘆了口氣,“就地運氣護住心脈,免得夜餘醒來你卻出事,他會崩潰的。”

“我知道了,”夜空覺得嘴裏血腥味越發的濃烈,他閉上眼睛強忍着疼痛,随即盤腿坐下運氣一點點控制住那疼痛。

收回視線,手中的靈珠因接近夜餘發散發出更強更純淨的靈氣。拾荒者捏出朵血蓮花将兩個靈珠包裹住,走近夜餘再一次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夜餘的眉眼之間,驅趕他眉間聚集的煞氣,随即眼神嚴肅的說道:“希望能成功。”

這個她并沒有多大的把握,茯笹說的時候她只是随意聽聽,不曾想到會用到。

嘆了口氣把手按住夜餘胸口處,,随即閉上雙眼施法将夜餘體內的靈珠給逼出來。但守護啓霧山的靈珠并非虛名,拾荒者縱使是浮生樹的守護者,身上盡是浮生樹的靈氣,這一刻也覺得極其吃力。

“拾荒,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成親吧。”茯笹那句滿是希翼的話響徹拾荒者腦海,她咬緊牙門用盡全身的靈氣,強迫盤踞在夜餘體內不肯出來的靈珠松動。若隐若現的黑光在夜餘心口處迸發出來,拾荒者額前盡是汗水。

她沒有想到這煞氣會這麽兇狠,竟能反噬。她嘴角滿是血腥味,但是手依舊堅持源源不斷的輸送靈氣,此刻她不能停下來,不然夜餘和她都會被反噬墜入魔道。想到這裏,拾荒者心裏有些慌,她不能失敗,她還要和茯笹成親。

睜開眼睛,額前的那血蓮花印記隐隐閃爍着金紅色的光芒。拾荒者低聲吟念着咒語,頭微微揚起,雙眼有些失神的看着隐約呈現在眼前的血蓮花。金紅色的光芒從她額前竄出來,直直鑽入夜餘的眉間。

待光芒徹底消失後,拾荒者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身子晃了晃險些無力的摔倒在地。方才她強行将自己的一縷神識抽出來,放進夜餘體內将煞氣驅趕出來,她費勁的撐着身子,心裏壓抑的想着自己恐怕撐不住了。

這時一股極其熟悉的清香來,拾荒者整個被人用力的抱入懷裏。她虛弱的擡頭看着來者輕笑出聲,“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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