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金風玉露 — 第 13 章

大門已出,二人告別,方潤玉目送邝露回府。

護衛走過來說:“三爺,況姑娘登記的名姓,與她真名不同。”

“哦?”

方潤玉挑眉,護衛拿出一張紙條。接過來看,謄寫的兩字,露還是露,況卻成了邝。

“邝露。”他輕輕念。

這資料,還是借着侯府勢力要的。

護衛見他上心,又神色不明,忍不住多嘴:“況姑娘留了假名,可見并不是沖着良緣來的,您……”

方潤玉睨他,護衛閉嘴,在他轉身後,神色有點委屈。

如果七夕來李園閑逛,或求露水姻緣,就留假名甚至假住址,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三爺不會想到後面那去了吧?他看況姑娘持重,不像那等女子。

邝露回到繡坊,洗漱一番入眠,醒來繼續想桂子園的邀約。

不經意過了五日,邝露帶着繡娘和繡品上承恩侯府。在花廳小坐片刻,侯夫人身邊的嬷嬷請她去正院。

大丫鬟在門前攔住她們:“嬷嬷,三爺還在裏面。”

嬷嬷驚訝:“三爺不是要出府?”

呂家小姐今日來此拜訪,陪侯夫人說了說話,半個時辰前告辭,正好方潤玉要外出訪友,侯夫人就讓他送呂盈秀一程。

臨走時,方潤玉還說入夜才歸,府中不必備他飯菜。

“突然折回來的,婢子也不清楚。”

大丫鬟話音落未消,門扇後傳來争執聲,有硬質的物什一磕,侯夫人道:“娘還不是為你好!”

“娘若是為我好,就聽道長法師他們的話,不要再想安插人。娘收買我身邊丫鬟書童,我并不是不知道。清風,他老子娘得病,缺錢,我不追究。至于那些丫鬟,想做姨娘,恐怕沒那麽大運氣。”

“你這是什麽話?”

“娘難下決心,我幫您下。我已決意五天後回別業,清晨已和爹說明。今年既在城中住滿三個月,過年就不回來了。您保重身體。”

猛地門開,大丫鬟和嬷嬷面面相觑。

仆從們低頭,唯恐被遷怒,方潤玉和邝露對上眼。

邝露有些驚嘆,在她看來,大殿此世順遂,又父慈母孝、兄友弟恭,好得不能再好,怎麽還是有煩惱之處。

她與他交游,他對侯府諸人的親近信任溢于言表,如今卻和侯夫人吵起來。

聽信兒,與婚姻有關,難道是呂盈秀違背誓言?

方潤玉一口氣堵在胸口,他并非沒有公子脾氣,客人在前,如何好發?叫了聲“邝露姑娘”,點頭致意,沉臉而去。

讓訪客撞上家事,誰臉上也不好看。侯夫人未讓邝露久留,邝露也知趣地暗示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她出府,往呂府走,走到一半嫌慢,用了騰挪術。

呂盈秀的丫鬟跪在院子,繡樓門緊閉。

突然見她從身後來,丫鬟吓了一跳。

邝露走進去,呂盈秀正對鏡梳妝。她把玩一支金簪,抱怨:“就知道你要來。”

“道友的話不作數了不成。”

透過鏡子看邝露,神色嚴肅,原還想逗她,一想到邝露法力高深,呂盈秀歇了心思。

“我雖是妖怪,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這次不是我,是侯夫人會錯意,我那丫鬟又失了智,弄出個英雄救美的好戲。要不是我身體輕盈,下馬車時差點摔倒。”

那丫鬟還是她和方潤玉一起審的,方潤玉離開,呂盈秀罰她跪院子裏。

也是她當久了妖怪,初做凡人,有些不倫不類。貼身下仆見她不避諱地與侯府乃至方潤玉來往,皆以為她想上進。

呂盈秀有些躁,說:“你要不信,問方潤玉去,天天擾我。”

邝露頓了頓,按捺心火:“你把丫鬟喊進來。”

丫鬟進門,邝露布法,讓她百問百答,得到确切答案,道抱歉,這才離去。

前腳跨出府門,後腳一輛馬車拐出巷子。

駕車的是方潤玉的護衛。雙馬馬車,方潤玉直接騎着一匹回府,留他看車,順便給呂府做下雜活。剛才他才收到消息,把車駛到酒樓。

目的地到,護衛下車,他上樓,見方潤玉悶悶不樂,不禁道:“三爺,我方才瞧見況姑娘。”

方潤玉一默,嗯一聲。

“況姑娘從呂府出來。”

“呂府?”方潤玉眼神一凝。

護衛點頭:“您說奇不奇怪,我好像沒見她進去,又好像見到了——三爺?”

酒杯一放,方潤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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