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裏, 高大粗壯的樹木上面的枝條交叉在一起, 圍成了一條隧道,月光從上面透了下來,灑在道上,馬蹄上,車廂上,星星點點,随着馬車斑駁移動, 像是個夢幻裏的情景。
沿着條坡道慢慢上行, 一直走到了頂端,樹林密到了極致, 就像堵牆擋在前面。馬車沒有停, 不緊不慢繼續往前走,就在黛玉疑無路的剎然, 前方豁然開來。可以看到遠處燈火闌珊, 一座雄偉的大廈豎立在那裏,倒映在大廈前面的池塘裏。
黛玉胸口那有東西要雀躍出來,兩只眼睛分外明亮,輝映着月光與星光,仿佛都承載在其中。心裏幾句詩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李小姐發出驚呼聲:“真美呀!”
安涅斯雷太太笑道:“是呀,我第一次來也是這麽叫了出來。”
喬治安娜流露出驕傲的微笑來。
馬車停了下來,黛玉都沒有注意到門口次第有序地站着兩三排人。達西站在中間,正等着她們呢。
馬車後站着的男仆跳了下來, 打開了車門。
達西走了過來,扶馬車上的幾位女士下車。黛玉是第一個,看着達西伸出來的手,天色又黑,前面有成群的仆人,後面有三位要下車的女士。黛玉還是決定像進宮那天一樣,只是虛搭着達西的手。
夜色有些黑,坐了一天馬車的黛**也有些僵,踩踏板上就沒踩穩,身體要晃。達西已經搶在黛玉失去平衡前抓住了黛玉的手。
黛玉穿着中式衣服,之前把兩手攏在了暖手筒裏,不像喬治安娜她們戴着手套。達西在家,又沒有到晚宴的時候也沒有戴手套。
倆人的手這回是實打實地碰到了。
黛玉感覺手那給蟄了下,人順勢輕快地從踏板上跳下。就在黛玉在地上站穩的同時,達西也收回了手。沒有人發現倆人剛才的異樣,好像就是達西扶黛玉下了馬車。而黛玉躍下的體态還很優美,好像一片輕柔的花瓣落下,沒有一點聲息。
黛玉悄悄吸了口氣,這是倆人的第二次身體接觸。第一次是廣濟庵廚房走水那回。黛玉站到了一旁的陰暗處,調整好呼吸。
“這是彭伯裏的女管家雷諾太太。”達西向黛玉介紹,“你在彭伯裏有什麽需要,可以跟雷諾太太提。”
黛玉微微點頭打了招呼。心裏把雷諾太太跟布朗太太對比了下,雷諾太太瞧着就像沒心沒肺的當家奶奶,一天到晚忙來忙去,就求着全家平平安安;布朗太太卻是極精明,一板一眼,容不得半點錯的那種。
要說倆位管家娘子,黛玉覺得布朗太太更接近達西的風格,可顯然達西更喜歡雷諾太太,從向黛玉介紹上就能看出來。
到得時候已經快要晚飯時間,小姐們也不再客廳裏待,直接就去房間換衣服。李小姐跟着內房女仆走了。黛玉這是紫鵑來接的。
“姑娘這裏走。”紫鵑扶着黛玉,“這宅子要說起來可夠大的,光房間就幾百間呢。”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紫鵑推開了門,“姑娘瞧瞧,說這是以前達西夫人的卧室。自從達西夫人走了後就沒人住過。”
黛玉聽着便站在了門口:“再沒有別的房間了?”
紫鵑瞧着左右,只有雪雁:“這是勳爵的意思。我試着跟勳爵說了,勳爵說若是公主覺得這房間不好,他便把他的房間讓出來。”
黛玉眼皮翻了翻。雪雁推開了門,叫了聲。紫鵑拉了下雪雁的袖子:“可別給人笑話了。”
雪雁便笑了:“這屋子雖說跟咱們那種擺設不一樣,可瞧着就是好看。就連這些挂着的帳幔,看看那上面繡得花,可不是好看。”
黛玉走了進去,整間屋子的顏色是深淺不一的紫色和銀色。紫色是個難配得色,也就是銀才能壓得住,配得好。家具也是美觀大方,按着房間配着打的。
“要我說這屋子也就姑娘才配住。”雪雁把房間瞧了圈,“勳爵還算有良心,沒成了什麽侯爵就把姑娘給扔一邊。”
紫鵑正幫黛玉換着衣裳,聽雪雁這麽說,怕黛玉多想:“還不快幫着姑娘換衣服。這裏可不興遲到的。”
果然沒一會兒,喬治安娜便來敲門喊黛玉一起下樓。
吃過晚飯後,李小姐誇了下彭伯裏。達西便對黛玉說:“今天晚了,明天再領你參觀。”
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交換了下眼神,便都默不作聲了。
“明天還有幾個朋友要來,跟我們一起過聖誕。”達西站在黛玉坐的沙發邊上,眼睛落在黛玉手裏的書上。
黛玉仰起了臉,笑着望着達西:“你的朋友不會是要來看看,老鼠有沒有把彭伯裏給啃光了。也許因為老鼠們感受到侯爵榮耀,所以才少啃了些。”
達西知道黛玉是指賓利小姐,笑道:“我倒不認為老鼠會感受到,所以我已經把青占放這養了。不過你這個問題也可以等賓利小姐來了,問問她。”
黛玉抿嘴一笑:“我跟她又不熟,才不問呢。”四下裏,看了看,這才瞧到青占正睡在對面沙發的後面。
達西喚了聲:“青占,過來。”貓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扭一擺走了過來,卧在了達西的腳邊。
喬治安娜看着貓:“青占是什麽意思?”
達西便看着黛玉:“這是公主起的,就是鲐魚。”
黛玉瞧了瞧喬治安娜,頭發的顏色比達西淺多了,是真正的金發。這名字當時是打趣達西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把喬治安娜給誤傷了。
“這名兒,你們喊着都不順口,倒不如換一個。”
達西把貓看了眼:“那就換一個名吧。”
喬治安娜招手讓貓過去:“不用,叫它過來,它一定是喜歡這名的。”喬治安娜顯然很喜歡這貓,嘴裏喊着青占,手撸着貓毛。
達西見妹妹堅持,又不能把“青占”的來由說了,只能不再說給貓改名。在黛玉身邊站了一會兒,就去書房拿了本書出來看。
黛玉實在不好意思看喬治安娜,只好低下頭盯着書頁。
隔日上午,達西帶着黛玉和李小姐把彭伯裏參觀了下,房間都很高大美觀。屋子裏的布置雖看着只有風雅不見富貴。黛玉卻知,風雅比富貴更難得也更費銀子。只求富貴,塗金鍍銀就好。可風雅卻不同,一幅畫,一件擺設,要恰到好處,那可就不光費錢,還費心思。這種才是真富貴。
等彭伯裏大廈參觀過了,已經到下午。賓利和簡、賓利小姐、赫斯脫先生和太太,還有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也到了。
站在大廳裏迎接客人的是達西和喬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黛玉借口上午參觀累了,回房間得去小歇會兒。李小姐,做為家庭教師也不會去迎接客人,也回屋去休息。
每一個客人到達彭伯裏,都想知道黛玉是什麽樣的。可在歡迎自己的人中沒看到黛玉,各人就有了各人的想法。
賓利小姐挽着伊麗莎白的手臂往二樓分配給自己的卧室走:“我不明白現在為什麽還有人會把傲慢當作時尚,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流行傲慢了。”
伊麗莎白想笑。
賓利小姐看伊麗莎白不接這個話題,便換了一個:“親愛的伊萊紮小姐,你說今天晚餐時,我們會不會見到這位公主呢?”
“也許能見到,也許不能見到。”伊麗莎白跟賓利小姐一樣,都是想見黛玉想得要命。
到了晚餐前,小姐們一個個都仔細打扮起來,誰也不想輸掉,指望着能在晚宴上成為全場的焦點。
春纖已經偷偷瞧到了伊麗莎白和賓利小姐,便把倆人在紫鵑和雪雁面前描繪了番。
在黛玉卧室外的化妝間,雪雁正跟紫鵑小聲嘀咕:“這倆位小姐,紫鵑姐姐可想到了什麽人?”
紫鵑笑了:“你問我做什麽,那倆人又不在這裏了。再說勳爵也不是寶二爺,不說凡事能自己作主,對姑娘也是好的。你瞧瞧這些日子,哪曾委屈到姑娘了。”
“可見姐姐跟我想得一樣,我就想到了寶姑娘跟雲姑娘。唉,姑娘怎麽老遇到這種人,非覺得別人碗裏的肉是香的。”雪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可別在她面前說。再說興許是我們多想了,白冤枉了人。”紫鵑往卧室裏瞅了瞅,看黛玉醒沒醒。
黛玉其實已經醒了,倆丫頭的話已經聽到了些。縱使沒紫鵑和雪雁說,黛玉也能感覺得出。床上翻了個身,想着既然有人喜歡達西,只要達西也喜歡,自己成全就是了。
紫鵑聽到黛玉翻身,走了進來:“姑娘醒了?也到了換衣服下去吃晚飯的時候。”
黛玉轉過了身,坐了起來:“衣裳可準備好了。”
紫鵑便把女蘿綠色的斜襟襖、洋紅的鶴壽萬字灑金裙拿給黛玉看。
黛玉搖了搖頭:“挑身素淨些的吧。就那身密合色的裙子、蔥黃的對襟吧。”
紫鵑忙換拿了出來。雪雁已經帶着春纖來了,侍候着黛玉洗過了臉。黛玉也不要臉上勻粉,頭上只插了支翡翠的挖耳勺,瞧着夠簡樸了。就算是寶姐姐在,怕也得給比下去。不知道那倆位小姐怎麽打扮,總會是比自己豔麗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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