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搭窩的男友怎麽哄回家 — 第 52 章 西江月03

西江月03

商少鵲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他是個大個子,坐在小板凳上很有些委屈的意思,他坐下來之後南天才發現這一點,正在思考要怎麽再讓他站起來,商少鵲卻已經很自然地拿起方才嬢嬢擇到一半的菜,接手擇了起來。

南天也沒說話,兩個人間沉默了半晌,還是商少鵲先開了口:“你來這裏幾日了?”

“三日。”南天答道,許是覺得太簡單,她又補充了一句:“雨一直在下,船走不了。”

“哦。”商少鵲應了一聲,半晌又道:“可以再等幾日,兩天後天就晴了。”

南天:“……兩天後是會試的日子。”

“啊,是嗎,抱歉。”商少鵲用帶着泥巴的手撓了撓額角。

施青都無語了,大哥,題目會不會另說,考試時間要記住啊!

南天的手又蠢蠢欲動了,但這一年修煉脾氣修煉得略有效果,這次她沒一掌拍上去。不過兩人的對話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嬢嬢很快便出來了,說道:“收拾出了一間客房,規格不高,但是能住人,如果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商少鵲已經站了起來,從馬上提了行李下來,對南天點了點頭後便大步踏入雨裏。

施青注意到,商少鵲走後,南天的視線還緊緊跟着他的背影,過了一會兒,人影都消失在樓梯後面了,她才收回視線,小聲嘟囔道:“讀書不作儒生酸,躍馬西入金城關……”

看到這裏,施青幾乎都要以為南天對商少鵲有那麽一點點好感了。她剛有這個念頭,莊白就很不解道:“為什麽?”

除了一張俊臉和不錯的家世,商少鵲目前有表現出一丁點符合古代主流價值觀的優點嗎?完全沒有。

施青慢慢跟他解釋:“你不懂,打開電視多看幾部電視劇就知道了,從小認真讀書的乖乖女很容易被這種不愛讀書但經歷豐富的小混,呸,的美少年吸引的,俗稱就是瞎了眼了。”

但要說他們二人有什麽相通之處,那确實是有的,比如兩個人都沒有在驿站裏把書本掏出來過。

南天是不能再學霸的學霸,沒必要再複習鞏固情有可原,但是商少鵲不一樣,他把行李放到房間裏之後,衣服都沒換——原話是換了也會再弄濕的,牽了馬就又不知去哪裏浪蕩了,直到深更半夜才回來。

第二日,雨還在下,商少鵲打着呵欠下來吃早飯的時候廚房都已經準備要熄火了,驿站裏的夥計們在廚房裏支了張桌子,正打算吃飯。

嬢嬢道:“包子饅頭沒有了,我們打算煮點馄饨,你要是不介意——”

“不介意!”商少鵲摸出銀子放在竈上,“多謝了!”

他坐下來才發現,南天居然也在這個煙熏火燎的廚房裏等着吃早飯,兩人互相問了聲好。商少鵲問:“你沒來得及吃早飯?”

南天把玩着竹筷:“吃過了。只是嬢嬢的馄饨很好吃,再來蹭一頓。”

馄饨很快就端了上來,店家自己包的馄饨,雖然肉不多,但是各種菜卻很實在,幾乎包成了餃子。

驿站的廚房是消息的流通地,有個夥計看着外面的天說道:“今天雨怕是不會停,湖該滿了。”

“等了快十幾天了吧,我看那小娘子這回是占了便宜了,多活了這麽多天,現在天也不幫她喽。”

有夥計拍他的手:“就你話多!快點吃,吃完咱們還能溜出去看!”

嬢嬢呸了一口:“就知道看熱鬧,浸豬籠有什麽好看的,死人多晦氣。你們不幹活啦,不買菜啦,中午飯怎麽做?”

“也沒多長時間嘛,”一名小厮懇求着道,“一年這熱鬧也碰不着兩回,”

“呸,裝什麽裝!”嬢嬢又沖他睨了一眼,“我還不懂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知不知羞!”

她話語焉不詳,但廚房裏的夥計們哄堂大笑,那小厮耳朵都憋紅了,商少鵲繼續吃着馄饨,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這裏只有南天完全聽不懂,學霸很有求知精神,轉頭就問嬢嬢是怎麽回事。

嬢嬢也并不顧忌,說是他們鎮子裏抓到一個偷情的小妾,那小妾是前年才被一個富商老爺買回來的,長得年輕漂亮,是個狐貍精,隔三差五就要帶着仆從丫鬟出門買胭脂水粉釵環,一路上用着風流姿态勾引人。

那富商自然留着心眼,一直讓人看着她,不過這小妾雖然風/騷,但從來也就是出門轉一圈,勾着人們的眼球回來,沒在外勾搭過野男人,富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結果到了今年開春,那小妾有喜了。

可惜小妾有喜,卻并不是件喜事。

那富商已經六十多歲,剛把她買回來時還有些精力,但前段日子受了風寒,生了場病,就沒怎麽去她屋裏宿過,結果一算日子,發現對不上啊。于是富商老爺便怒了,也顧不上她肚子裏還揣着東西,對她嚴刑拷打。

那小妾本就是個軟骨頭的,皮肉嬌嫩,沒挨兩下棍子就受不住了,交代了個清清楚楚,原來情夫不是什麽外面的野男人,居然是富商老爺的大兒子。

好一通掩人耳目瞞天過海,家裏出了這樣的醜事,老爺被氣得頭昏,當即下令要當衆浸她的豬籠。

浸豬籠時鄉裏鄉親都能看,并且愛看,往往比趕集還熱鬧。

“聽說那小妾怕到時被人羞辱,尋死尋了好幾回,都被救回來了。”嬢嬢低聲說道,“那富商老爺要人看牢了她,就等着最後這天折辱她出氣了。”

南天久久不語。

商少鵲呼嚕呼嚕很快地吃完了一碗馄饨,見南天還在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挑着,眼看着她好不容易挑上來一只馄饨,結果由于心思不在這兒,那馄饨啪唧一聲,又摔回了碗裏。

南天啪的一摔筷子,起身便往外走。她走得十分堅決,商少鵲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站了起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提着傘追了上去。

商少鵲遞了把油紙傘給她,南天轉頭,臉色微愠:“你來做什麽?”

看她的眼色,似乎把他也當成了湊熱鬧想要看女子折辱的小人了,商少鵲瞪大眼睛,喊道:“冤枉啊,你不也要去嗎!”

南天接過傘,轉身又快步走:“那能一樣嗎!”

商少鵲覺得自己就算全身是嘴都說不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有本事地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又追了上去。

商少鵲這次一路上都沒開口,就跟在後面走,這倆人都是外地人,但是壓根就不需要去問路,因為人非常多,雖然天上還下着小雨,但是顯然沒有澆滅人們想要看熱鬧的心情。

順着人流的方向走,很快就來到一條江邊。

江水連接着一個旱湖,連日下雨終于讓湖水漲起來了。人們圍着一個鐵籠子站着,中間很有默契的空出了一圈,是給敲鑼打鼓行刑的人站的。

南天身形纖細,在人群中如同一尾游魚,靈巧地向前鑽,一直鑽到了最前排。

只見鐵籠當中果然有一名女子,這女子縮在角落裏,臉上身上滿是黑灰和泥土,蓬頭垢面,一點也沒了狐貍精的嬌媚樣子,手指死死抓進籠子下面的泥土裏,像是在戒備着會被人帶走。

人來得越來越多,除了本地人,還有被這場雨滞留在這裏的外地人也來湊熱鬧,其中不乏讀聖賢書讀得頭昏腦脹要來放松一下的讀書人。

眼看着排場足了,有個中年男子咳了一聲,肅然出列,從仆從手中接過一個卷軸,走到了空地的中央。

從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中,南天知道這人便是那位富商老爺的長子,名喚李顯。

李顯是個魁梧的中年人,衣服料子一絲褶皺也無,頭發絲也被牢牢穩穩地束了上去,表情一派正氣凜然,很有派頭。果然,他一上場,掃視一圈,原本還沸沸揚揚的人群便漸漸安靜下來。

李顯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打開卷軸,開始一條一條念誦罪婦秦氏的罪過。

秦氏原本無知無覺,可是聽到李顯的聲音,卻慢慢有了反應。她擡起頭,像是忽然看到了救命稻草,拖着身上的鐵鏈向前爬去,伸出手臂去夠那人的衣袖,口中喊道:

“顯郎!顯郎!顯郎救我……”

她的一舉一動皆在衆人眼中,可她似乎眼中只有一個李顯,絲毫不顧忌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她,見李顯不理會她,她在手心中呸了幾下口水,攏着自己的頭發,已然瘋了,口中仍喊道:“我在這裏,秦兒在這兒,顯郎看我!”

李顯心中厭惡,因為與秦氏偷情的事情敗露,他被父親狠狠地責罵了一頓,到現在還在家中擡不起頭來,今日讓他來親自将這婦人浸了,正是父親的意思。李顯務必要做好這件事,以向父親表明衷心。

他身後的女人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癡癡傻傻,若秦氏有些骨氣,此時打扮得明媚嬌豔從容赴死,那他還有些面子,可是想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與這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茍合,他便氣不打一出來,擡腳狠狠地踢了一腳籠子,直接将籠子踢翻,罵道:“不守婦道的女人!醜陋至極!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還想着勾引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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