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引 — 第 15 章 餘悸篇(十)

司馬懿目光清冷掃視蜀戒之,随即下逐客令,“李壬,送殿下出府。”

“這可不行,我此番前來可不是為了尋你。”蜀戒之側身快速繞過司馬懿,含着笑意走向一旁涼亭中對着明月發愣的餘悸,“想必你就是懿冉心心念念的人兒,初次見面未曾備禮請勿見怪。”

餘悸擡眼,目光寡淡道:“你,是何人?”

蜀戒之還未回話,定神一看便是司馬懿暗沉的臉,分明一臉的不爽。蜀戒之作弄心瞬間燃起,他眯眼一臉風流浪子的神色讓一旁的李壬一陣惡寒。這位殿下,真是不知有吃一墊長一智這句話嗎?還是上次王家小姐的事,二殿下覺不足為慮?

司馬懿擡手将身上的外袍披在餘悸身上,生怕凍着她,語氣平緩夾着寵溺,“餘悸,這是南蜀國二殿下蜀戒之。

餘悸一愣,伸手拽着司馬懿的袖子,“蜀戒之?”

“嗯,取之于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中的戒之。”蜀戒之含着笑意接話解釋,萬分惬意的坐在木椅上,随即一臉驚愕的看着司馬懿,“我分明記得這涼亭是石墩才對,怎是木椅了?”

司馬懿一笑,伸手握緊餘悸有些發涼的手,指腹輕輕磨蹭着餘悸的手背,“餘悸有傷,石墩不适。”

蜀戒之挑眉,眼底笑意瞬間綻放開,“啧,真是情意綿綿呢,我那可憐的妹妹啊。”

餘悸聞言,茫然的擡頭看司馬懿,蜀戒之口中的妹妹她知曉是蜀月禾。司馬懿低頭與她對視,眼底那濃烈的溫柔讓餘悸心裏一顫,随即緩緩低下頭不語。

司馬懿将她拉起攬入懷裏,輕飄飄的掃視蜀戒之一眼,“二殿下若是閑得慌,應當去查一查前幾日的事。”

“前幾日的事若如你所言,父皇真的是,唉。”蜀戒之收斂起嬉鬧的神色,微微扭開頭看着亭外嵩然而立的大榕樹,悲涼從心底瞬間散開。

生在帝皇之家,步步驚心險象環生,他倦了。

“嗯,你心中有一番算計我便放心了。”司馬懿轉身,“李壬,護送二殿下回府。”

李壬眼皮子未曾擡起,只是點頭将倚靠在石柱上的身子挺直。

對于司馬懿下的逐客令,蜀戒之一臉習以為常的起身,臨走之前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司馬懿護在懷裏的餘悸,話更是讓餘悸捉摸不透,“人妖殊途,若是事态嚴峻,只怕你顧不上她。”

司馬懿将餘悸露在披風外的手緊緊握住,看着蜀戒之的身影,語氣寡淡道:“那又如何,負了你口中的天下我也不負她。”

蜀戒之腳步一頓,笑得極其惡劣的離開了司馬将軍府。

“夜裏冷,回房歇息吧。”

“嗯。”

夜色撩人,屋外黃鹂啼幾聲,春光暖意屋內漾。女子嬌聲輕連喘,羞得月色染了紅。

次日天微亮,餘悸轉身想鑽入一旁人的懷裏卻撲了空。她揉了揉眼睛,窗外傳來禦劍的聲響,随手拿起披風赤腳站在窗前。

司馬懿的劍法幹淨利落,劍劍戴着讓人心驚的殺氣。只見他一個翻身手中的劍快速刺出去,掌心運氣擊在劍柄處,一聲清脆的劍鳴聲應聲響起。

“将軍劍法又進一步了,但切勿操之過急。”

李壬躲開劍反手抓住劍柄在空中旋轉後緩緩落地,随即将劍遞給司馬懿,他難得一見含着笑意的模樣讓餘悸分外稀奇。餘悸撐着腮幫子眯眼靜靜看着窗外讨論劍術的男子,一種溫馨的感覺在她心底散開。

“醒了,先去洗漱,等會讓人給你弄你喜歡吃的烤雞。”司馬懿走到窗口處,伸手揉了揉餘悸的頭發,輕輕在她頭頂上烙下一吻,“我去換身幹淨的衣服,你聽話。”

餘悸雙眼發亮,随即用臉蹭了蹭司馬懿的掌心,乖巧的點頭道:“嗯,我等你。”

司馬懿神情皆是寵溺,他輕輕一笑轉身離去。李壬在一旁,莫名覺得自己方才在此處有些礙眼。

“李副将,據說你因救命之恩才留在懿冉身邊。”餘悸在李壬轉身離去之前,開口問道,“這話是否屬實?”

李壬挑眉,雙手環在胸口處,“嗯,還有何事?”

“可否與我說一說?”

李壬不屑一顧,“族裏內奸的蠢計算,有何可說的。”

“蠢計算?可你卻中招了。”

李壬咬牙切齒,“呵,你口齒伶俐得很呢。”

餘悸善解人意的一笑,揮手謙虛不已,“多謝誇獎,那蜀月禾救懿冉之事呢?”

“這事我不知細節,大致是将軍中毒,蜀月禾不顧生命危險求得解藥罷了。說白了,便是将軍被人算計了,至于何人算計了他,我想将軍心裏很清楚。”

“可否,”

“不可,我與你并無交集,麻煩你知曉何為客氣。”

李壬不耐煩的皺眉,語氣惡劣的看着餘悸,眼底一片寒意。餘悸聞言,立馬乖乖閉嘴。若不是因司馬懿,這李壬根本不屑于理她,更不會處處讓着她。

“還是那句話,離去對你舊疾有利。”李壬臨走之前,看了眼餘悸有些發白的臉,神色平淡如水的扭頭走出院子。

餘悸苦笑,她身上的舊疾越發嚴重,李壬不說她也知曉怎麽做才有利于恢複。但是,她不敢離去,她只有司馬懿一人了。若她離去了,她從此便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啊,我何時成這麽畏懼孤寂的狐了。”餘悸嘲諷的笑了笑,眷戀的看着明媚的太陽,最終關上窗口。

今日的早膳頗為清淡,餘悸不滿的看了眼司馬懿,神色委屈的埋頭扒眼前那一碗白粥。

司馬懿輕笑,伸手揉了揉她散落兩側柔順的長發,“李壬與我說,你舊疾未愈不适吃油膩的食物,且忍忍。”

餘悸驚訝的擡頭,“你知曉他的身份?”

“嗯,先把粥喝完。”

“你知曉他是狼?”餘悸不可思議的瞪着雙眼,“你竟不怕哪日他生吃了你嗎?!”

司馬懿忍不住笑了笑,“瞎說什麽,我也不怕你哪日生吃了我。”

餘悸撇嘴,嫌棄的用勺子撥弄碗裏的白粥,“我修煉所食日月精華,不殺生。”

“你前幾日可吃了不少燒雞。”司馬懿善意的提醒道

“那不算,而且我只是偶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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