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搭窩的男友怎麽哄回家 — 第 74 章 再探萬屍窟01

再探萬屍窟01

某支火燭在無人知曉處啪的爆出幾顆燈花,恰好微風吹動簾幕。

施青悄聲道:“火還不夠大。”

片刻後,有人注意到了起火的薄簾,喊道:“着火了!”

奠堂內有完備的煙霧探測器和自動噴淋系統,但是此時不知為何,齊刷刷地罷了工,見沒水出來,人群才騷亂起來。眼見火順着簾子越燒越大,大家開始紛紛向外逃去,本來火勢不大,人們還算有序,但不知“哪位”在逃出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倒了一排架子,燈油撒了一地,“砰”的一聲響,火勢瞬間暴漲數倍,熱浪灼人。

現場一片驚叫。

王曉淵的母親喊道:“曉淵!曉淵!誰來幫——”

危急關頭,工作人員被堵在外面進不來,裏面的來賓也沒人顧得上一具屍體,王曉淵的父親和母親只得忍着嗆咳,想要從棺材裏拖起兒子的屍體。

曉淵的母親喪子本就悲痛,此時見兒子的喪禮上居然還發生這種事情,悲從中來,她在一旁哭,幫不上忙,只有王父費力地試圖從深深的棺椁裏拖起兒子,可他一個人到底是用不上力,喊道:“來人!幫忙搭把手!”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抱起屍體,對二老道:“叔叔阿姨,我們幫你。”

二老在一片煙霧中看向年輕人,只見他戴着口罩,王父忙說:“謝謝、謝謝你。”

莊白一點頭,和李旦抱着王曉淵的屍體,還未待二老感激完,就開路奔了出去。

出了奠堂之後,二人依然速度不減,趁着周圍混亂,抱着屍體溜之大吉。

他們到達另一處山頭的時候,施青和故清清正依照原計劃在那裏等,看到王曉淵這一路被人抱過來,衣衫不整,施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給他整理了一番儀容儀表,然後才擡頭看向李旦。

“可以開始了。”

李旦還從來沒做過這種搶過來一具屍體做賊似的跑這麽遠的事情,此時覺得非常丢份,即使施青說的是事實,他也忍不住氣急敗壞地瞪了施青一眼。

施青被人瞪了也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往草地上一坐。

李旦抱着手臂站在王曉淵的屍體面前,幾秒鐘後,了無生氣的屍體忽然顫動了一下,先是蒼白腫脹的手指,随即不知哪塊肌肉發力在地上彈了彈,這才直挺挺坐了起來,然後調動僵硬的大腿,很規矩地跪在了李旦面前。

“惡趣味。”施青評價道。

李旦一番詢問下來,王曉淵确實未到生死簿上預定的死期,他本該死于五十多歲後的一場意外溺水,此時卻在二十幾歲的年紀出車禍死亡。施青道:“中間的三十多年被人借走了。”

故清清搖頭嘆道:“不管怎樣都是兇死,入不了我的十殿。”

問完話,李旦一走開,王曉淵的屍體又軟趴趴地倒下了。由于他剛才是跪着的,所以摔了個面朝黃土,施青趕緊上前把他正了過來,讓他體面一點地仰面橫躺。

施青扳着他的頭時,忽然想起了什麽,伸手掰開他的眼皮。

她其實已經不記得當時在醫院裏看到的衆多死者眼睛裏是什麽樣的畫面了,只隐約記得是同一幅,但是現在看到王曉淵的眼睛時,她愕然一瞬,随即向莊白招手,“來看這個!”

莊白立即走過來,看到王曉淵眼中殘存的畫面時,眉頭一皺:“是這裏。”

之前沒印象,不過是因為覺得場景很普通,但現在再看,卻幾乎要驚出一身冷汗——那是一座山。

或者說,是萬屍窟。

萬屍窟不過是謝靈山年幼時興之所至想要去看的一個“景點”,“萬屍”的名頭真假尚且不明,況且這麽多年來,也沒引起過別的關注,最多也就是H市為了發展旅游業,在山上建了個簡陋的博物館——不過平時也沒有游客去罷了。

此時奠堂裏的“火”已經滅了,莊白去把王曉淵的屍體還了回去,逃出來後看不到兒子的屍體,王父王母都準備要報警了,但是看莊白又一臉溫和且彬彬有禮地把兒子還了回來,一時又不知該罵還是該感謝。

又檢查了一下兒子身上,什麽都沒多什麽都沒少,衣服也整整齊齊,王曉淵的父母這才打消了疑慮。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車裏的四人都沉默不語,施青駕車一路駛往H市郊外的萬屍窟。

關于這麽座普普通通的山是怎麽完整留下來且還保有虛無缥缈的名號的,沒有人知道,但此時保存得越完整,對施青他們也就越有利。

車開到萬屍窟博物館的停車場時已經是深夜,山上暗影重重,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也已經下班。這邊施青剛鎖好車,就聽到“咔嗒”一聲,李旦擰開了博物館的防盜大門。

施青本能地捂住耳朵,然而預想中的警報聲并沒有響起,松了口氣後,她沖李旦豎了個大拇指,深覺自己自從認識這幫神仙之後,行為準則的底線愈加的低,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她從包裏掏出一包口罩,給大家分發:“戴好,別被發現了。”

博物館很小,可能是因為本來也沒什麽史料支撐和文物存留的緣故,只有兩層,二層的茶室還占了一半的面積。

施青打開手機電筒,一個展板一個展板地看過去,這裏留了不少傳說,但從年代和施青已知事實來看,大多都是文人杜撰。

故清清不在意真假,只是看故事就看得很開心,李旦雖然不了解萬屍窟,但這人年輕時閱話本無數,對其中的套路非常敏感,平心靜氣地對整個博物館給出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評價:“一派胡言。”

直到看到房間的盡頭,施青的腳步才慢下來。

她停在一張展板前,這張展板上沒有圖,只有整篇的文字,摘錄自某位學者的文獻,大體意思是通過對此山進行勘查,發現并不像傳言所說此地是由屍骨風化而成的屍山,礦物分析結果與普通的山體別無二致。但通過分析史料與不同朝代的民間輿圖,他推測此地原本是一塊平地,成為一座山是在短短幾十年發生的事情。

“這個時間段,正好在乘朝。”莊白不知何時走到她的旁邊,也看起了這段幹巴巴的文字,“乘朝強盛,由于民風開放,史書記載也大體沒什麽偏差,可以确定的是沒有發生過大型的天災。”

沒有大型的天災,也就是說這裏不可能是地殼劇烈變動産生的山體。

那除了地質變化,有什麽方法可以在幾十年內在一個地方憑空變出一座山呢?

“這還不簡單。”李旦聽到兩人的對話,直接給出了推測:“愚公移山又不一定是假的。”

雖然這個推測十分驚人,但居然與學者的推斷是相同的:此地為人工搬運石料堆成的山。

作者引用了一堆文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人物史傳、史典與民間風俗志,他坦言由于正經史料記載幾乎沒有,只能從其他的記錄中旁敲側擊管中窺豹,他附上了幾張從冊子上拓下來的手繪路線圖,是某兩個朝代的刑車路線。地圖簡陋,但地形風貌很完整,通過對比周圍的景觀,他認為此地原為一處刑場,後被官方填石成山。

現在的施青已經十分敏感了,她看到“刑場”兩個字,就想起了某一世上被萬衆矚目殺死的那只神鳥。

文獻到此已經結束,但博物館的官方似乎也覺得推測停在這裏十足吊人胃口,于是專門向這位學者約了稿來把事情說清楚,作者接下來的話一部分地印證了施青的推測:基于史料寥寥、年代久遠,朝廷不惜民力物力填埋刑場的原因已經無法再準确考證,但若是把野史和傳說也納入思考的範圍,我們就可以想象,官方的此項行動帶有極強的巫術色彩,或許與祭神祈禱、鎮壓惡靈有關。

看展板下面的成文日期,這是三四年前的研究了,僅僅依靠書本史料就能推斷出這麽多的東西是非常了不起的,若是這位學者這三年仍然深耕,或許知道的已經不僅僅如此。

施青打開手機,去搜這篇文獻,看到這位學者的通訊地址後,施青感慨道:“要不然怎麽說困了就有人送枕頭呢。”

這是H大歷史學院的副教授,也就是說,是施青的同事。

此時已是深夜,路上車很稀少,施青把車開得飛快。故清清看着外面一棟棟一閃而過黑下來的樓宇,問道:“已經這個時間了,去學堂裏還能找到他人嗎?”

施青握着方向盤,游魚一般快且平穩地駛上輔路,說道:“清清殿主,在人間要說‘學校’,不然別人很容易覺得奇怪的。”

“好吧。”故清清從善如流道:“去學校裏還能找到他人嗎?”

施青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

故清清也興奮地跟着壓低:“什麽秘密?”

“如果有一天你要找世界上最能熬夜的人,那就直接去大學裏,去老師們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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