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搭窩的男友怎麽哄回家 — 第 36 章 遙遠彼岸02

遙遠彼岸02

那小姑娘被打後也不見惱,只是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發現流了血,就用手輕輕揉着自己的臉,說道:“好媽媽,如果你賠錢,也是怪不得我的,我走了才是給你省錢呀。”

“胡說!”

老鸨還沒說完,小姑娘便接着說道:“若是太平盛世,您能好好地養着姑娘們,開着你的胭脂樓日進鬥金,我的父親也不至于被歹人害死,我能繼續被養在家裏,也不會逃跑惹您生氣,所以我們如今落得這個境地,并不怪我們。”

老鸨被她的說辭搞得昏了頭,愣了一下後,唾沫星子橫飛:“不怪你,不怪你怪誰?你小小年紀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把員外的公子綁在凳子上,還綁了整整一夜!那公子多嬌弱的身子,今天直接就發高熱起不來床了,你知不知道員外今天怎麽上門來鬧的?他要我賠這個數!”

老鸨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五個手指頭,白花花塗了厚厚的粉的手指頭往小姑娘的眼前戳,“這個數啊,我哪裏給得起!你說不怪你怪誰!”

小姑娘眼睛也不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思嘆了口氣,不緊不慢地說道:“怪這個世道啊。”

她這話一出口,謝靈山便沒忍住笑出了聲,老鸨愣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認為這小姑娘在捉弄她,她伸出蒲扇一樣的手,薅小蔥似的一把薅住女孩的頭發,另一只手揚起巴掌就要扇過來,小姑娘沒有力氣,像只小雞仔似的被她拎着,只來得及軟綿綿地緊緊抱住腦袋。

她等了半晌,然而預想中的巴掌并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疑惑地放下手臂,謹慎地偏頭望去,只見老鸨的手臂被一名少年握在手裏。

這少年年紀不大,看上去清秀又單薄,沒想到力氣卻很大,老鸨的手臂被他抓着,掙紮了半晌居然還是一動也動不了。

謝靈山從莊白身後不疾不徐地走了出來。

來人眉目如畫,身姿舒展,一襲青衣,頭發用紅頭繩松松地綁起,風吹過來,送來清淡的酒香。

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懷疑自己看到了下凡的仙人。

“你叫什麽名字?”“仙人”在她面前停下,笑吟吟地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麽?”老鸨又掙動了兩下,莊白松開手,她捏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警惕地望着來人。

“你如果态度好一點,方才員外向你要的錢,我可以給你。”

老鸨眼睛在謝靈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雖然氣質不俗,但周身一塊玉佩首飾都無,看不出底細,她懷疑地問道:“你出得起?”

謝靈山淡淡道:“是我在問你。”

“……她叫小花。”老鸨說着,視線落在少年身上,只見他發帶上有一塊墜着的羊脂玉,一看就是上好的品質,她猛地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塊玉,“我要這個。”

“那是他的東西,”謝靈山說道,“我給你銀子。”

“無妨。”莊白不甚在意,伸手扯下發帶,把上面縫着的墜玉拽下來,随手扔給老鸨。

“感謝感謝,回頭再賠你一塊。”謝靈山側過身雙手合十。

“說了無妨。”莊白笑着說道,又把頭發綁好了。

老鸨得了玉,便把小姑娘推到謝靈山懷裏,“來,給你給你,別看她現在長得還不怎麽樣,那也是因為她年紀小,還沒長開,小姐你且等着,以後這肯定是個花兒朵兒似的美人,絕對虧不了的。”

徐小花被猝不及防推到謝靈山的懷裏,只覺得撲面一股冷冽的香,那是山風混着冰冷酒香的味道,不同于胭脂樓裏每日暖爐上蒸出來的、令人頭腦發昏的酒氣,這種味道令她覺得清醒而安心,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偷偷多吸一口氣,謝靈山便後退一步,跟她确認道:“你叫小花?”

徐小花搖了搖頭:“不是。”

謝靈山奇道:“那你叫什麽?”

“我姓徐,我叫徐彼岸。”

謝靈山瞬間就知道了她為什麽會被叫做小花,中原難見彼岸花,也沒多少人知道這拗口的花名,只是買進她來的時候知道她的名字是種花,于是就順口叫她小花了。

謝靈山笑道:“是個好名字。”

“你真這麽認為?”徐彼岸嚴肅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花,他們都說我這名字很不吉利。”

彼岸花,在梵語中又名曼珠沙華,傳聞盛開于地府指引着冥界之路,确實不大吉利。

徐彼岸又慢慢地補充道:“我也不知道我爹為什麽要給我取這個名字,當然,我也不在意。”

謝靈山決定買下這個女孩,本來也是看她說的話蠻有趣,如今跟她直接對上線,更覺得她好玩了,徐彼岸此時表情端莊,說話不緊不慢,腦回路也轉得慢悠悠的,頗有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味,簡直像尊無知無覺的女菩薩。

謝靈山一邊在心裏頗感興趣地揣摩着,一邊說道:“那有什麽,反正是大家最後都要去的地方。”

“人活一世,尚且未必能登上彼岸。”一直靜靜聽着他們說話的莊白忽然開口道。

謝靈山聽了他的話,不知怎麽的忽然笑起來,好不容易停下來,手揉着肚子說道:“你猜我想到了誰?”

莊白:“……李旦。”

謝靈山愣了一下,手搭上莊白的肩膀:“咱倆想到一起去了。”

徐彼岸當時聽不懂兩人打的啞謎,當然這個謎面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包含了一些希望李旦能夠回頭是岸的不切實際的美好願望。

就這樣,謝靈山把徐彼岸帶了回去,還半開玩笑地讓李旦認下這個妹妹,李旦用看瘋子似的眼神盯着他們倆,并禮貌地問候他們的腦袋沒事吧。

謝靈山表示當然沒事,感謝他這難得的關心,不過還是希望他能夠時時想一想他妹妹,以便早日回頭是岸。

李旦對此的反應就是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把徐彼岸撂在那兒了。

徐彼岸絲毫不介意,李旦是誰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因為她從第一天被帶回去起,就變成了謝靈山最忠誠的跟屁蟲。

雖然莊白也有成為跟屁蟲的潛質,但他畢竟太忙了,每天來找他治傷看病的人多得令他焦頭爛額,只能有心無力。

但徐彼岸不一樣,她似乎真的認為謝靈山是仙人下凡,對謝靈山的關注甚至到了令謝本人都感覺有點無地自容的地步:謝靈山吃飯她要跟着,記下她今天吃了什麽菜吃了幾塊肉,謝靈山在前面走,她就跟着謝靈山的步子亦步亦趨,謝靈山說的話她每一句都要在嘴裏再咀嚼一遍,然後默寫在本子上。謝靈山練劍就更不必說了,她一邊看一邊下筆如有神,靈活的手腕嗖嗖的,把謝靈山的身姿都描摹到紙上。

饒是謝靈山這樣不在意他人目光的人,都被這小姑娘熾熱的目光盯得很不好意思,練劍的時候一回頭,看到徐彼岸正聚精會神地托腮看着自己,她手裏的劍都差點脫手飛出去。

至此,謝靈山都恨不得繞着她走。

不過這種日子好歹沒持續太久,徐彼岸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不可能一直跟着謝靈山行軍,于是在轉移陣地的途中,謝靈山還是抽了個空,拉着不情不願的李旦和随叫随到的莊白進了趟城,一起把徐彼岸的住所給安排好了。

徐彼岸對此非常遺憾,但見謝靈山忙前忙後地幫自己置辦東西,也不好再拒絕,于是她表示自己願意結草銜環,問謝靈山自己能做點什麽。

謝靈山壓根沒想讓她做什麽,事實上她當真認為這是自己見徐彼岸的最後一面了,她跟徐彼岸并不熟悉,把她買下來也只是出于一時的好奇和恻隐之心,不像對李旦那樣,總想憋着一股勁把他給掰到好人那邊。

她覺得徐彼岸好玩,想讓她輕松一點活着,僅此而已。

既然如此,她對徐彼岸便無所求,定位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沒想讓她真的一直苦哈哈地跟着自己,更別提結草銜環了。

謝靈山剛想擺擺手說什麽都不用你做,忽然眼角的餘光瞥到正擺成一個“大”字型在躺椅上曬太陽的李旦,話順勢轉了個彎,“咳,你是識字的對吧?”

她記得徐彼岸的父親是通過科舉當上的官,應當不會養出一個大字不識的女兒。果不其然,徐彼岸點點頭:“會的。”

“那我交給你一個任務。”謝靈山神神秘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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