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一層傲慢升上了達西的臉, 對于湯姆森爵士的拷問顯然不滿。
湯姆森爵士微微擡起了臉, 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勳爵, 你為什麽放那些人走呢?我聽說前天你這裏已經都布置了陷阱,包圍了那些人, 為什麽放他們走嗎?”
“我的仆人槍法可能并沒有像他們上菜的手藝好, 火統槍要是一槍打不死,他們一樣可以砸我的家燒我的家, 更何況我這裏還有女人和孩子。我這樣讓他們走, 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那後來你報告了嗎?”
“安德森先生去報告的,難道湯姆森爵士沒有收到?”
“嗯,我收到了。”
“還有什麽問題?”達西已經準備下逐客令了。
黛玉站了起來,走到了達西身邊:“湯姆森爵士,那夥砸玻璃的人抓到了嗎?”
“還沒有。”
“那應該趕快把為首的抓起來才對,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丈夫許諾份地勸阻了他們, 再加上大家同心協力,可能湯姆森爵士就不能站在這間屋了, 這些珍貴的書籍也會給他們燒了。”黛玉看了眼達西,“不過李先生怎麽确定砸他們家窗戶的就是來我們家的?”
湯姆森爵士把手裏的帽子揉了揉:“只是推測,最近這一帶就這些人。他們四處游蕩, 常隐蔽在森林裏,只有晚上才出來。勳爵, 我希望你們還是加強防範。份地是陛下都簽署了法令,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效果并不好。勳爵的好心可能反而讓這些罪惡之人留在了這裏,不然他們可以去那些能找到活幹的地方。”
“湯姆森爵士他們去哪能找到活呢?”達西的下巴微微擡起了起, 視線蔑視地越過了湯姆森的頭頂。
黛玉悄悄拉了下達西的袖子。
老達西夫人也站了起來:“湯姆森先生,我看與其把禍水想着法攆走,為什麽不把禍水澆了地。可從沒說過禍水就長不好莊稼來。”
湯姆森爵士頭左右微動了動:“勳爵,夫人們,今天冒昧了,我先走了。”向達西和黛玉、老達西夫人欠了欠身往書房外走。
達西走出去送人。
黛玉走了回來,把沙發上的書拿了起來:“奶奶,李先生家和湯姆森爵士跟我們有過節?”
老達西夫人拉鈴讓送茶進來:“這附近跟達西家沒過節的人家也不多。”
“我忘了這點,達西家的風格。”
達西回來正好聽到了這句話,看到男仆進來送茶,也不說話,只是從托盤上拿了茶杯,等男仆出去關好門才好:“我們只是不善于與人交往。”
“只是不善于跟鄰居交往,比方說賓利先生,你交往的就很好。”
“也不全是,他們是輝格黨的。”達西喝了茶。
黛玉又一次恍然大悟:“想想我們處在輝格黨的包圍圈裏,還能安然無恙,真是奇跡。”
達西笑了:“還不至于這麽恐怖,畢竟他們也是紳士。”
“當然不恐怖,就是讓湯姆森爵士來了下。”黛玉端着茶杯坐了下來,看着達西慢慢喝。知道達西在這事會講究些紳士的體面,就算懷疑湯姆森爵士和李先生出于黨派之争故意來找麻煩,也不會承認的。
“我記得你爺爺那時候,彭伯裏和沃波爾莊園間的那塊荒地,現在李先生的父親就給圈走了。”
老達西夫人看黛玉不明白的樣子:“李先生的父親當時還年輕,還沒有娶李先生的母親。這事達西的爺爺知道了不高興,認為這塊荒地一不屬于任何人,二如何要圈,那也應該得到需要用它所有人的同意。”
“爺爺說得可一點也沒有錯。”黛玉笑着,“後來呢?”
“後來當然達西的爺爺贏了,倒不是人家認為他說得對,只是因為他是霍華德家的女婿,本地的大地主。李先生的父親沒圈到那塊地真的是傷心,想想都覺得傷心。那塊地挺大的呢。”
老達西夫人看着達西。
“這事,我聽父親說過。”
“後來,這地就變成了一部分達西家的,一部分李先生的,還有一小塊就空在那了。不過那一小塊地,後來也給李先生給拿走了。”
“這回我就是把這塊做為了分地。現在用這種方式還回去也應該。”
老達西夫人笑了:“你這樣,可是更讓李先生生氣了。他老說有人去他的莊園偷獵,一群窮人在他的莊園上種地,估計他天天要拿杆槍站在莊園邊界那裏了。”
黛玉想到這個畫面,忍不住笑了起來:“李先生這樣子豈不是給那些窮人當保镖了。”
“親愛的,我想他可不會承認這點。”老達西夫人也笑了起來。
達西也笑了笑:“至于湯姆森爵士,因為和父親為了一頭鹿吧。父親獵了一頭鹿,那對鹿角還釘在狩獵室房間的牆上。可這頭鹿,湯姆森爵士說是他莊園跑過來的。所以要父親歸還……”達西攤了攤手。
“不是有哈哈牆,鹿怎麽能跳過去?”黛玉不解地問,“這牆就是為了防鹿的。”
“他們家當裏有一段沒有哈哈牆,是後來才又修的。不過就像說的,鹿就算從他家跑出來,也跑不彭伯裏這邊,這也是父親當年不肯還鹿角的緣故,還是不相信這頭鹿會是湯姆森爵士家的。”
老達西夫人站了起來:“達西,現在就看你怎麽辦了,李先生要是不在你這出出氣,估計這氣還得傳下去,一直要傳到孫子了。”
達西走了兩步,送老達西夫人出了書房。轉回身向黛玉走來:“放心。”
黛玉把臉貼在達西的身上:“他們不會要給你安個跟盧德分子勾結的罪名吧。”
“這也不容易安上的。”達西摸着黛玉的頭發,輕柔順滑着,在指尖繞了下,就滑了開來。
“那幾個要是給抓住了,也就太平了。”黛玉仰起臉看達西,“我們會沒事的。”把小手貼進了達西的大手裏,再向上推,一直推到了手腕那裏,給襯衫扣起來的袖口擋住了。
黛玉的手停了下,又返了回來,推向指間,穿過去,扣了起來。
再接連着幾天,又有幾家的玻璃給砸了。附近人家玻璃好像都給砸了,就連治安官湯姆森家因為組織了護園隊,還給砸了一扇窗戶的玻璃。只有彭伯裏的窗戶一扇沒破,這就傳說了,那些砸玻璃的跟彭伯裏是有勾結的,不然為什麽別家都砸了,就他家沒砸。
這些傳言,仆人們也聽到了。埃文斯先生和雷諾太太禁止仆人議論,誰要議論就開除誰。
馬修跟埃文斯先生和雷諾太太說:“這也沒什麽好議論的,那天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爵爺許諾了給份地,介紹工作,這些人當然不會砸窗戶了。那些人自己舍不得吐出些地來,能怪誰。”
埃文斯先生看着馬修:“說了,不許再說。”
達西家村子裏的人聽說了,那天見到的自然不信。可那天沒在場的就有跟着傳的,給聽到了,就有人罵。
而邊上另幾家莊園附屬的村子裏的人,就越傳越有影了,就是砸玻璃的那些盧德分子就是跟達西家一夥的。
這些傳言,達西從安德森先生那裏聽到了:“軍隊不是來了,已經抓了些人。這種傳言自然就會破的。”
“是,為首的那個叫布蘭德雷絲,就是那天來彭伯裏為首的那個人。”
達西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
聽到砸窗戶的已經給抓了,簡和伊麗莎白提出了告別,要帶着孩子回家去,不等賓利和莫頓來接了。
達西和黛玉挽留不住,就派了幾個男仆和馬車兩個人回家。
老達西夫人看到送走客人的達西和黛玉,長出了口氣:“總算家裏就只剩下自家人了,這些天可真是夠受的,我也該回去住了。”
“奶奶,我不認為你應該回去。雖說抓住了這些人,但是本教區的治安隊還沒有解散。天天都有人巡邏執行。各教區都是如此,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天下哪那麽多造反的。”老達西夫人站了起來,“好了,我回去了。你那些份地,讓人定期檢查下,別回頭全長了雜草。”
“我會的。李先生顯然不希望那些窮人在那種地。”達西笑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春耕的季界,我給他們建議可以種些耐寒冷的植物,瓷器國的人就是這樣的。很多地是一年收兩次,有的地方甚至是三次。”
“怪不得他們那沒有盧德分子呢。”老達西夫人往大門走去,回了自己的住處。
很久不見的湯姆森爵士又來了,達西去見。
“勳爵,布蘭德雷絲說那晚聽了你的話,他們這幾十個人才會再去砸窗戶。”湯姆森爵士看着達西。
“我只是說會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會有廉租的土地做他們耕種。這些都能讓他們免于饑餓,冬天快要來了。”達西提醒了句。
“勳爵,我當然傾向于相信你,但是布蘭德雷絲咬定了就是這麽說的,我們也比較麻煩,希望勳爵配合。”
“配合就是我進監獄?”
“當然不。勳爵是有名望的貴族,我們當然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湯姆森爵士低下頭在屋子裏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只要勳爵告訴我們,跟布蘭德雷絲怎麽說的。”
達西眯起了眼睛,看着湯姆森爵士:“你的意思就是告訴你怎麽指使布蘭德雷絲的吧?”
“我只是想調查清楚。”
“那好,我告訴你,我只是告訴布蘭德雷絲我會提供份地。顯然他對我提供的份地不感興趣,對砸窗戶更有興趣。如果你認為這就是指使他砸別人家窗戶,那我無話可說。至少當天的證人,你可以在這座房子裏找到不少的人。”
“我可以尋問他們嗎?”
“當然可以。”達西拉了鈴,找來了埃文斯先生和雷諾太太,讓全力配全湯姆森爵士的調查。
黛玉坐在晨室裏。
喬治安娜好心地坐在邊上,想安慰黛玉。
“我沒事,喬治安娜。這事,沒有證據能證明達西的指使,恰恰相反可以找出好幾位品德高尚的人來做證明。”
湯姆森爵士跟羅達勳爵談了,再跟喬治安娜也談過。埃文斯先生和雷諾太太、全體仆人沒有一個拉下,全問了。把問題的答案全記在了一個小本本上。讓當膽小的仆人真怕回答錯了,就會送到某地再也回不了家。
村子裏的村民,湯姆森爵士都問過了,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出來。
湯姆森爵士對達西說:“勳爵,沒有證據證明你跟布蘭德雷絲的事有關,不過你也應該自我反省下,為什麽他要說受你指使的。”
達西笑笑:“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那審判的時候你能來嗎?勳爵,畢竟你是證人,你曾跟他們面對面過。”湯姆森爵士看着達西,“別的人只看到了石頭。”
“可以。我會去的。”
羅達要求也去作證。
“看來,自從出了一個**官後,達西家跟法庭就有了某種不解之緣了。”老達西夫人嘲諷了句。
去審判的那天,黛玉和喬治安娜也要去旁聽。黛玉把艾達也抱着去了。
馬特洛克的法庭不大,比老貝利的要小點。審判的時候,裏面坐滿了人。黛玉看到了李先生和湯姆森爵士都在了。
艾達坐在黛玉的膝蓋上很好奇,東張西望着。達西看着女兒:“這事把你和艾達也拖進來了。”
“也讓我和艾達見識見識。”黛玉笑着,“你不用擔心我和艾達,我們都相信那些流言會不攻自破的。”
達西笑了,握着艾達的小手。把艾達從黛玉那裏抱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布蘭德雷絲幾個人給帶上來了,證人一個個問。控方律師先傳的羅達。羅達證實那天晚上見過。辨方律師沒有問什麽問題。
然後控方律師再傳了達西,問了同樣的問題。辨方律師上來就問達西:“勳爵,那天晚上,你覺得布蘭德雷絲是壞人嗎?”
“我不能僅憑簡單一點就認為他是不是壞人。”
“為什麽?那天晚上,你許諾了會廉租給他們土地,他們也就走了。如果是壞人,他們不會走嗎?”
達西往布蘭德雷絲看了眼:“他們走是因為羅達勳爵和賓利先生帶着仆人們拿槍指着他們。”
辨方律師笑了笑:“那我換個問題。為什麽,勳爵敢跟他們面對面呢?要知道很多紳士都沒有跟他們面對面,因為大家都認為布蘭德雷絲先生他們是亡命之徒。”
“當你有家人要保護時,你就敢了。我想你還沒有結婚吧,也就更談不上還有孩子了。”
“我是沒有結婚,但是保護家人的方法有很多,比方說可以鳴槍示鳴,再比方像你的朋友賓利先生和莫頓先生那樣帶着家人避一避……”
“抗議,這是把無關的紳士牽涉進來,這對這兩位先生極其不公。”控方律師站起來抗議着。
法官看了眼辨方律師:“先生,注意下你的言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芝蘭百合、式微不是薇小天使灌溉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