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搭窩的男友怎麽哄回家 — 第 15 章 四殿主01

四殿主01

“嘁,說得那麽神氣,還不是要我帶路。”

下山之後,施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網約司機相信自己不是想把他诓騙到荒無人煙的山裏謀財害命的。

“不過咱們要先約法三章,我帶路可以,你不要在人間亂來。”施青對李旦的傳說仍然心有餘悸。李旦抱着手臂沒有說話,很難說他聽見沒有。

司機老遠就開着雙閃,燈光掃過三個人,最後落在一襲黑衣、長發落及腳踝的李旦身上。

李旦的眼睛被燈光閃過,很不耐煩地瞥向司機,那一眼仿佛是一把刀子,剜得司機嗷一嗓子,屁滾尿流地忙打方向盤,一溜煙地轉頭開賽車似的逃走了。

李旦:“他什麽意思?”

施青:“……你把人家吓跑了。”

“他坐着的是什麽東西?”

施青愣了一下:“座椅?”倒是莊白明白了他想問的,說道:“汽車,人間現在常用的交通工具。”

“倒是有點意思。”李旦吝啬地給出一點誇獎,“所以有……車就行了吧?”

施青點點頭,摸出手機剛想再加價叫輛車,且見李旦手指撚了撚,一道黑線從他指尖探出頭,筆直地沖向駛遠的車。車後窗玻璃被如刺入豆腐一般穿過,黑線毫無停頓地刺進司機的後腦。

原本還心髒狂跳的司機忽然平靜下來,唇線拉平,眼角垂下,黑色的血絲攀上眼球也毫無反應,沉寂得接近一潭死水。

那輛車平穩地向他們駛來,在他們面前停下,施青怕李旦這麽輕易就殺了人,趕緊打開車門去看司機情況。

莊白道:“蠱人之術而已,不用擔心。”

施青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現在社會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随便傷人殺人都會有麻煩的。”

李旦壓根沒理會她的廢話,說道:“去這個地方。”

說着,一張掩映在黑霧中的輿圖出現在車內中央,施青接過來,勉強能看清上面的墨跡。

施青辨認後道:“市中心醫院。”

司機得了指令,一腳踩下油門。

車停下來後,施青率先下了車,“去哪兒?”

醫院和墓地是最容易發生非自然事件的地方,因為這兩個場所每天都要接收大量極端的情緒,高濃度的極端情緒彙聚在一起,積年累月就會形成特殊的場,對活人的影響不顯著,但是對死人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李旦:“停屍房。”

“跟我來。”施青說完,又回頭囑咐:“別亂來哦。”

三人順着樓梯下了負一層,施青和莊白在太平間門口站定,施青拉開門,對李旦做了個“請”的姿勢。

太平間裏的屍體們原本在迫人的冷氣裏安安靜靜地躺着,李旦剛踏了一只腳進去,就擾了這些人的安眠。

屍體們哆哆嗦嗦着睜開眼睛,用發僵的手臂支撐起身體,從冷冰冰的床上翻摔下來,不連貫地接連對着李旦下跪。

施青看着老的小的白花花跪了一片,目瞪口呆,扯了扯莊白的袖子,小聲道:“地府現在還是封建制嗎?”

“他這個人比較惡趣味而已。”

“別的閻王殿不會這樣的對吧?”

“一殿和二殿好一些,十殿最好。殿主是天界退休的神仙,比較好說話。”

施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聽莊白問:“你問這些做什麽?”

“準備一下啊,争取我死之後能進個好點的地方。”施青認真地考慮着,“是不是要積很多功德?”

施青說完,才擡頭去看莊白,希望他給自己答案,可莊白只是說道:“還早着呢,別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施青笑,沒繼續嘗試跟這位壽命漫長無邊的神仙解釋人類的生命有多短暫。只見李旦王爺出巡似的,心安理得地受衆屍跪拜,他走到太平間的中間,擡起一個屍體的下巴。

這是個最近才死的中年男人,全身蒼白,但肌肉還柔韌。李旦慢慢地道:“王輝,三十四歲。”

王輝眼珠被迫翻下來,他自己卻控制不了眼部肌肉,黑色眼珠在眼眶裏詭異地滴溜溜地轉。

“你是怎麽死的?”

“……回,回大人……”王輝艱難地捋着僵硬的舌頭,“癌症,胃癌。”

施青覺得有些奇怪,王輝一身白花花的肉,啤酒肚也沒消,很明顯死的時候還保持着中等偏胖的體形,跟胃癌去世的患者皮包骨的形象一點都不搭邊。

李旦手指在王輝額頭上一撚,幾行金色的字浮現在上面,施青站在門口位置有些偏,努力地偏着頭,慢慢讀着:“王輝,癸卯年四月生人,受生借官曹銀錢三十五萬貫,經四十八卷,得陽壽六十五……陽壽六十五?”

這人長得已經夠着急的了,可是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絕不可能是六十五歲。

李旦的指甲掃在王輝眼皮上,黑眼珠被他定住了,李旦很輕地說道:“我再問一遍,死因。”

王輝跪着,全身都在僵硬地哆嗦:“胃、胃癌!”

“很好。”李旦一甩手,指甲從王輝眼珠上移開,寬大的袖袍拂過他的臉,大步向前走去,撲通一聲,王輝的屍體重重砸在地上。

李旦走到一個少女面前,這位少女形象就比較悲慘了,應當是車禍去世的,軀體斷裂成幾大塊,即使被縫合上,扭曲的骨頭也非常不自然。

“你呢,你又是如何死的?”

少女張開嘴巴,黑血從撕裂的口腔裏淌出,她含混地道:“……心髒病。”

施青睜大眼睛,“這是怎麽回事?”

如果說方才那位王大哥死得比較晦澀,面前這個少女的死法就一目了然了,頭骨被撞開一半,脊柱也斷裂,明顯就是遭受嚴重撞擊當場死亡的,怎麽可能是心髒病?

這裏的死人怎麽會對自己的死法混淆到如此地步?

李旦望進少女的瞳孔,松開手,把她甩到一邊。少女摔到地上之後,居然在地上邊抽搐邊哈哈笑起來,不知是不是車禍傷到了聲帶的緣故,她的聲音非常奇怪,笑得施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施青變得有些嚴肅,說道:“這些魂魄狀态都不對。”

李旦又掀開一個蒙頭的屍布,面色陰沉得可怕。

莊白正站在走廊正中,李旦擡頭,睫毛下的藍瞳兇光畢露,“讓開。”

“你要做什麽?”

李旦冷笑一聲:“怎麽,天庭要幹預地府的事務了?我要做什麽還需要跟你報備麽?”

莊白讓開了路。

李旦消失了,莊白回頭,卻見施青正半跪在地,對着一具屍體研究。

李旦一走,方才還瑟瑟跪着的屍體仿佛又都魂魄出了竅,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閉起了眼睛。

施青沖他招手,扒開少女的眼皮,輕聲道:“你看。”

施青發現,李旦在審這些人的時候,并不在意他們口中說出了什麽,只是确認了這些人在撒謊,剩下的一個動作,就是去看這些人的瞳孔。

有這樣一種說法,人死後瞳孔能留住最後一眼看到的東西,雖然早就被證僞,但其實并非是空穴來風。

死者眼睛裏的景象,尋常人看不到,但有一些人經過訓練或者修習過法門之後,卻是可以看到的。

莊白去看那少女的瞳孔,“這是……”

施青:“記住了吧,來看看這個。”說着,她又掀開王輝的眼皮,莊白看了一眼,确定道:“是同一個畫面。”

“沒錯。”施青點了點頭,“我剛剛看過了,瞳孔裏留下這幅畫面的屍體不少,但從銘牌上來看死亡時間卻不一致,不可能死前在同一個地方看到完全雷同的畫面,所以他們眼睛裏看到的這個地方或許是突破口。”

施青站起身,“如果按照方才李旦問到的兩位推測一下,這些人恐怕都沒有活到正常的陽壽,就提前死了。如果四殿接收了很多還沒有到陽壽就死亡的兇死人,殿主上來查看情況就說得通了。”

分析完這一通,施青摸着下巴:“原來他是真的有正事啊。”

莊白走到方才李旦最後站的位置,慢慢掀開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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