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搭窩的男友怎麽哄回家 — 第 10 章 不眠夜03

不眠夜03

施青上車,發現莊白正在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不知為何,施青忽然莫名有了一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覺,她升上車窗,說道:“別看了別看了,雕蟲小技,唬人的。”

不讓莊白看,莊白還果真不看了,他收回視線,卻是道:“很了不起。”

“小戲法而已,不是什麽正統的法術,效力也有限。”施青實事求是地說着,一邊把車開回廣場,一邊跟莊白解釋,“別看我這麽弱,其實我爸媽還挺厲害的,具體做什麽的出于保密要求不能說,但總之在異能人士中間也算數一數二,但是我從小就不一樣。”

莊白似乎對她小時候的事有點感興趣,轉過頭來問道:“怎麽不一樣?”

“我啊——格外地弱。”施青拉長音調,說着說着就笑了,“我靈脈脆弱,靈力低微,氣府比普通人的還要小,完全沒有覺醒異能天賦的可能。”

原本以為莊白會禮貌性地露出一些遺憾地神情,施青都做好說其實沒關系的準備了,沒想到莊白卻是一副早就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施青笑了笑,“然後我想着不能給他們丢人啊,天賦什麽的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但總有讓我們普通人保命的辦法吧。”

“确實,陣法就是如此。”

與極看重天賦與師承的道法不同,陣法不依靠人力,借天地烽火雷地之力,生克流轉皆有法理可依,唯一的缺點就是卷帙浩繁,真假難辨,想要在書堆裏殺出一條路來是很難的。

“對,所以我還是走了個捷徑。”施青總結陳詞,打了一把方向盤,看到徐圓舟正叼着一支煙靠在柱子上,背上負劍,沉默地守在一旁。

禁制陣已經開始産生效力,爬在樓外側的走屍們也都掉轉方向,爬了下來,從四面八方走進已經有異管局人員把守的籃球場。

籃球場裏挨挨擠擠,站着将近百具屍體,這些屍體有新有舊,有的還是皮膚完整的新屍,有的已經腐化得內髒都風幹,這樣排排隊地站在一起,蔚為壯觀。

“陣已經布好了,在四個小時之內,他們會被限制在這個籃球場。”施青走到徐圓舟身邊說道,“但是不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

“四個小時足夠了。”徐圓舟轉過頭,“剩下的漏網之魚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走屍已經基本上都進了施青定好的陣眼裏,在裏面老老實實地站着打晃。而在正對着的廣場上,老人們的魂魄都被收了回來,已經恢複了意識。

這些老人家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看着對面一球場形态各異的屍體,居然沒害怕,反而在熱火朝天地讨論,還掏出老花鏡想觀察個仔細。

“要不怎麽說老人家吃過的鹽比年輕人吃過的米還多呢。”施青感慨道。

“小仔,你為什麽不讓我們走?”一名老奶奶問守在廣場邊上警戒的嬌小女生。

女生沒反應,依然微笑着注視着前方。

“孫宛之!”施青喊道。

“哎,誰叫我?”一個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年輕男人回頭,莊白認出來了,這人就是從徐圓舟車上下來的高個子。

“有奶奶在跟你的采娘說話呢!”

孫宛之交代完那邊的工作,火急火燎地過來,對已經上手的老奶奶說:“您有什麽事兒?”

“這小仔怎麽不理人的!人民警察都這樣的嗎!”老奶奶不滿地說道,“我都問她多少遍了!”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她說不了話。”孫宛之笑着說道,一揮手,采娘傀儡便消失了。

老奶奶震驚地向後一仰,孫宛之趕緊扶住,說道:“您有什麽事兒跟我說就行。”

“哎,不是什麽大事兒。”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很高興地說:“我看到我家老頭子了,真沒想到,都埋進土裏的人了,現在還能再看見,我看他腿腳比活着的時候都靈便。你扶我過去看看?”

孫宛之:“……不行的奶奶,那邊危險。”

這時,另一個大爺幫腔了:“危險啥,都是自己家裏人,還能害我們不成?”

大爺這話一出,老人們紛紛響應,都要往外走。異管局的小年輕們不能動粗,生怕給老人拽出個好歹。

“人活到這個份兒上,死已經不是最可怕的事了。”施青感嘆道。

“真的危險,他們現在不認識你們的。”孫宛之好脾氣地說道,“要是想見,上墳的時候可以多燒點紙錢。”

“哎,你們還能限制我們人身自由不成?”一個大爺揮手道:“這樣吧,我們都聲明,要是出事兒,我們不怪你們,你們也不用承擔責任,怎麽樣?”

這就是施青始終要單幹,也不願意入職異管局的原因,只要身上有身份,做起事來總要束手束腳。

“這麽難講通,不能用那個……幹擾儀嗎?”莊白指了指天空中那張紅色的巨網。

“活人的大腦神經是很脆弱的,沒有意識的時候還好,不會跟幹擾儀對抗,像他們現在這種激動的狀态,強行控制會損傷腦神經,尤其是老年人,短時間內再用一次,鐵定得阿爾茨海默。”

說完之後,施青嘆了口氣,摸了摸口袋,徐圓舟帶給她的珠子還剩了二十幾顆,安撫人群集體催眠是夠了。

孫宛之看到了她的動作,對她笑着抱了抱拳。

施青本想悄悄潛入人群裏,她做這種事本來熟門熟路,但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麽了,走到哪裏,大爺大媽們的目光就跟到哪裏。

施青心裏好生奇怪,自己怎麽今天忽的就光彩奪目起來?

她回頭一看,有些無語。

莊白插着兜,很自然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回頭,還偏了偏頭:“怎麽了?”

“你先站住。”施青命令道。

雖然不明所以,但莊白還是聽話地站住了。

“行,就這樣,你吸引一下火力,在這兒別動,待會兒我就回來找你。”

說完這句話,施青就很不厚道地一彎腰,從兩個老奶奶中間鑽了過去,留下莊白一個人站在人群裏。

施青跑出去十幾米,一回頭,果然看到莊白身邊圍了一圈正在打探他個人信息的老頭老太太,想來莊白沒見識過這架勢,一個大爺還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莊白神色一僵,腳下卻是牢牢釘在原地。

莊白若有所感,擡起頭來,正好對上施青的視線,似乎沒想到施青會回頭看,彎着眼睛對她笑了笑。

施青擺了擺手,這才又轉身跑走。

活人催眠的陣法是很好布的,畢竟是她的老本行,沒過多久,朱砂便已經點完。

施青從一個異管局工作人員那裏借了只喇叭,爬上一旁的裁判椅,拍了拍喇叭頂端,刺耳的嗡鳴聲擴散出去。

人群被這噪音擾得安靜了一瞬。

“各位各位,都停一下好嗎?”施青捋了一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微妙地停頓了一瞬,方才還吵吵嚷嚷的人群漸漸變得無比安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詭異的寂靜,黑夜裏只剩下夜風嗚嗚吹過的聲響。

施青微笑着說道:“在下不才,給大家表演個節目,諸位賞個臉聽仔細一點。”

幾十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站在高處的施青。

“時間都這麽晚了,早就該上床睡覺了是不是?”施青用很輕柔的聲音說道,“我個大家表演一個數羊吧。”

停頓了一下,施青居然真的哄小孩似的數了起來:“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孫宛之愣了一下,搭着徐圓舟的背開始狂笑,一邊笑一邊擦眼角:“哈哈哈哈哈太荒誕了,太荒誕了啊哈哈哈這人真有意思,隊長,你怎麽還沒把她招進隊裏啊哈哈哈哈哈……”

徐圓舟贈送了自己的副隊長一肘擊,“安靜。”

此時當真是十分安靜的,方才亂成一鍋粥的廣場上鴉雀無聲,只有施青的聲音在上空回蕩,老人們以一種标準的姿勢直立着,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看所有的老人都慢慢睡着了,施青松了口氣,放下喇叭,剛要從高臺上下來,忽然感覺胸口一窒,仿佛被什麽東西刺過心髒。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她的身形只是微微晃了晃,便毫無預兆地從高臺上摔了下來。

喇叭掉落在地上,尖銳的噪音長久地響着,剛剛陷入淺眠的人們猛地驚醒。

“不對!”徐圓舟下意識地回頭,與此同時,煞氣報警器嘀哩嘀哩地發出警報,指針急促地在最高示數處彈跳着,小區裏煞氣的濃度幾乎是在一瞬間爆表。

本該遲鈍呆立的走屍們被這煞氣猛地一刺激,已經腐化的骨骼飛速生長,頭骨變形,牙齒尖銳地凸出,指甲竄長了一大截,突如其來的痛苦讓他們變得狂躁易怒,卻因為被限制在原地而發狂地攻擊施青設立起來的透明的四壁。

分散在小區各處的朱砂被濃得肉眼可見的黑氣包裹吞噬着,終于黯淡下去,化成一小撮灰。

陣被破了。

徐圓舟劍已出鞘,在迎向破出禁锢四散而出的走屍群前,向廣場中央回頭望了一眼。

沒有人看清莊白是如何動作的,似乎在施青身形微晃的一瞬間,他便已經沖到了高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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